他不期然的想起今日在夢館看的那一出戲,內心不如以往平靜,有些心浮氣躁。
四夫人的性子雖然有些出格,但好在行事有分寸,會尊重沈青檀的意見。
那一出戲還未結束,她們便離開了,恐怕是沈青檀的提議。
成親這段時間,趙頤發現沈青檀心思重,身邊沒有幾個交好的人。
目前隻有秦窈一個閨中密友。
她若是與四夫人處得來,在府裡也有一個能說上話的人。
趙頤進了內室,坐在短榻上,取出孟安所著的古籍,便發現書裡夾了一片鏤空金樹葉的書簽。
書簽很精致,薄薄一小片樹葉,脈絡雕刻分明,編了一根小紅繩,繩子尾端綴著兩顆鏤空鎏金球,圓球裡裝著紅豆,晃動一下便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盯著紅豆看了片刻,方才將書簽放回去,再將古籍擱在原位。
這時,浴室傳出腳步聲。
他抬眸望過去,便見她穿著紅色的中衣出來,抬手拔下綰發的簪子,青絲如瀑垂落下來,襯得她纖腰楚楚。
趙頤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望向窗子外,天色已經暗下來,陣陣蟬鳴聲響起,愈發催得人心燥。
“你回來了?用完晚飯了嗎?若是沒用晚飯,便讓流月傳飯。”沈青檀將簪子遞給流月,趿著繡鞋來到床邊,柔聲說道:“我今日有些累,想先睡覺,便不用晚飯了。”
趙頤低低的應聲,隨即起身離開內室,吩咐江暮傳飯到書房。
直到亥時,趙頤估算著沈青檀已經睡熟了,特意在書房洗漱完回新房。
屋子裡沒有點燈,隻有屋外簷下兩盞點亮的燈籠,透進來一縷朦朧的光影。
趙頤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並沒有點燈,放輕腳步來到床邊,躺在她的身邊。
他便聽到身邊的人,呼吸似乎亂了。
趙頤不禁想,今日她去夢館,聽了那樣的戲,心裡麵會想些什麼?
又會做些什麼?
他僵硬地躺在床上,屏息等待她的動靜。
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趙頤忍不住偏頭望去。
隻見她的手從被窩伸出來,將被子拉在胸口,露出的那半截白皙手臂,在這昏暗的夜色中格外晃眼。
“水。”沈青檀喉嚨很乾渴,腦袋暈乎乎的,渾身無力,迷迷糊糊地說道:“流月……我要喝水。”
趙頤見她眼睛睜不開,嗓音微微有些啞,難受的在乾咳。
他掀開被子下床,來到桌邊點燃油燈,倒一杯溫水。
流月在外守夜,見到屋子裡有動靜,便站在窗外問道:“二爺,少夫人醒了嗎?”
“嗯,她要喝水。”
“二爺,少夫人酒量不好,應該是有些醉了。她一入睡酒氣上頭便會很難受,人也不大清醒,與清醒時不太一樣。”
流月說的有些含糊,提議道:“不如您去睡書房,奴婢今夜留下來照顧少夫人?”
趙頤拒絕道:“不必了,我來照顧她。”
“少夫人平日裡滴酒不沾,隻在及笄禮時喝了兩杯酒,醉過那一次。她生病燒的迷迷糊糊,難受得很了,也會與清醒時不一樣。”流月頓了一下,解釋道:“大約是小時候嬌養出的習慣……您多擔待著一些。”
“好。”
趙頤猜想著沈青檀會比較鬨騰,因為她平日裡太冷靜,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處變不驚。
“流月……”
沈青檀撐著身子坐起來,雙眼迷蒙地望向流月說話的方向。
趙頤見她醒過來,快步走到床邊,將水杯遞到她麵前。
沈青檀眼前一片模糊的重影,沒有接杯子,而是拉著他的手腕湊過去,就著他的手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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