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杏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一張蓋著柔軟絲綢被褥的床上。
她騰地坐起來,額頭的汗液還不停冒出。
似乎是做了一場噩夢。
“我怎麼在這裡?”
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記憶中明明是一大家子在監牢裡的,這難道,是夢?
莊周夢蝶?
齊杏臉上閃過一絲喜悅,赤腳下地,連鞋襪都不穿,便瘸著腿,快步要奔出去。
來到門前,她帶著笑容一打開。
發現是個陌生的庭院。
不是齊府。
“爹、娘!?”
她疑惑,大聲叫喚了幾聲,周圍寧靜的毫無一人言語。
“這裡是哪兒?”
她自言自語,眸子裡漸漸流露出了一層悲傷。
不能騙自己了。
一切都不是夢。
淚水無聲滴落,鼻子慢慢也酸楚了起來。
齊杏扶著廊柱,掩麵痛哭,那瘦弱的背脊,一聳一聳的抽搐顫抖。
驀地,身後覆蓋上了一層柔軟的皮毛,纖毛紮的她的脖頸皮膚有點子癢癢。
齊杏停下抽泣,回過了頭。
她心中,早已猜到。
就是程潛。
“鞋子也不穿,不怕著涼麼。”
程潛拭去她掛在臉上的淚珠,剩下的淚痕依然是悲劇存在的蹤跡。
“我……”
齊杏嘶啞著嗓子,很想問出那個問題。
可她手腳皆軟,心中沒有了勇氣。
“他們……判了謀逆……都是死罪。”
程潛喉頭哽噎,屏了好幾個呼吸,才堪堪把話說完。
齊杏聽了,雙腿一軟。
頃刻跌倒下去。
程潛大驚,連忙把她扶入自己懷裡,忍著心痛,啞聲勸著:
“杏兒,你……振作一點兒。”
齊杏趴在他的懷裡,雙眼空洞,隻有淚水已經紅腫的眼眶裡,如斷線般的珠子一般,漣漣落下。
雖是深秋,傍晚的西北風,寒若刮骨。
程潛不忍,攬過她的腰間,一下子橫著抱了起。
齊杏頓感不穩,整個人順勢縮在了他的懷裡。
程潛抱著她,如同抱著隻乖順的貓兒,走得是步伐穩健,隻餘她兩隻纖細玉白的足在空中一抖一抖。
她隱隱覺得有點奇怪,又不知哪裡奇怪。
此時的她徹底沉浸在悲傷裡麵,五感皆失。
“你彆想那麼多,好好睡上一覺罷。”
程潛抱她回到了寢室,輕輕地把她放在了床上。
隻見那人兒一個翻滾,便縮到了角落裡去,像隻蜷縮著的刺蝟。
他瞧著,無奈地歎了口氣。
是他擅作主張,給她喂了安眠的藥丸。
齊杏她其實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
藥效正正好算準了在審判了之後,才失效。
他垂下眼眸,掩蓋著內裡的愧疚與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