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三年前的雨夜……
他母親麵容枯槁,兩隻眼窩深深地陷了進去,眼底皆是黑黑的陰影。
她病重在床,重重地咳嗽著。
但依然執著地把那枚玉佩塞到他的手裡。
“潛兒,給你……”
程潛推了回去,滿臉悲怒,他不想要,不願要,為何一定要同那人相認!
他從來都未管過他們母子,隻顧著在外打仗,說不定早就把他們倆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潛兒,拿著吧……拿著!”
程母臉色煞白,咳嗽不停,就連說一句話都得費好幾口氣兒。
“咳咳咳……難道你要氣死母親嗎!咳咳咳……”
可儘管如此,程母還要繼續堅持。
程潛不忍,憋著眼眶的淚,回首接過了它,“娘親,孩兒接了,您可彆動怒啊。”
他在母親麵前,終究無法倔強。
“娘親,您好好養病,我已經考上了功名,潛兒能出人頭地了,娘親,你可要好好的……”
程潛握著她的手,連連叫喚。
轟隆隆,屋外雷聲大作,閃電劃過,亮徹了半邊天際。
程母聽到,欣慰至極,不過她卻不是高興他考上的功名,而是慶幸他終於要同他爹相認了。
“潛兒啊,你可得聽著,去了程宅,可不能像如今這般任性了……
母親給你改名潛,是希望你呢,潛龍勿用!低調做人,彆露鋒芒,記得,彆出頭,彆和哥哥們爭,萬事都忍讓著些,知道嗎?”
程母徐徐叮囑。
程潛緊咬著嘴唇,不發一言。
他明白,自己的母親隻是個身份低微的姨娘,而那人的正室夫人皆出於大家氏族。
當時,乃是那人行軍至此處,見他娘親貌美,便起了撩撥之心。
匆匆成親不久,那人卻走了,留下他娘親,獨自懷著他,在自家族人的鄙視唾沫之下,卑微屈下的生活。
既然當初不要他們,那他還去認那人作甚,不如權當他死了好了!
“潛兒,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程母見他無反應,又追問了起來。
“娘,我不想去和他相認!”
程潛那時年輕氣盛,倔強得很,“我們自己也能好好過,孩兒都考上功名了,以後必好好為官,孝順供養您。”
“你糊塗啊!”
程母氣極,突然往他臉上打了一巴掌,那手軟弱無力。
“糊塗啊兒,亂世將至,你還能做官多久?且聽娘的話,快快去相認罷,你爹能保你安穩一世。”
“快去,快去……”
他母親推著推著,忽然間失了力氣,整個人奄奄一息。
臨去世前,她嘴裡仍不忘嘮叨著他,“去吧,快去罷……”
而程潛握著她的手,哭得泣不成聲。
……
程潛收起腦海的回憶,回過了神來。
他拉起了齊杏,不由分說便要離去。
“我說過,我不解除婚約,而杏兒她也將是我的妻子,永不作妾!”
“你給我站住,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