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災民。
他快步奔了過來,一下子跪在了齊杏的跟前。
“好心的小姐,求求你……收留我吧。”
他樣貌十分年輕,看起來大概二十左右,看向齊杏的目光裡,複雜得很,有感激、有崇敬,還有……愛慕。
齊杏靜靜地看了他一陣。
搖了搖頭。
“抱歉,我們現在暫不收奴仆。”
“咦,小姐您……”
府上明明就很缺奴仆,可月兒才說了半道,便被齊杏暗地裡猛掐了一下,疼得她齜牙咧嘴。
那個男子,抬著眸,呆呆地望著她,好一會兒。
“看你年輕力壯,若要尋工作,可以去衙門登記去做個跑腿,日常糊口沒問題的。”
齊杏怕他不懂如何謀生,還是好心地給他指了條明路。
那男子也不言語,看了她一會兒後,便起身離開了去。
月兒見他走遠了,才敢上前問話。
“小姐,我們府上明明挺缺人的,為何不收他呢?”
“不收。”
齊杏望著那人的身影,眼神開始變得深邃。
她們簡單處理了一些事情,便準備打道回府。
本來她還打算去找下程潛的,可臨抬腳,卻又縮了回去,不知怎麼的,自從同他定下了婚約,她便不敢再去衙門了。
不知是怕他的屬下起哄尷尬,還是擔心自己的舉止影響到他被人說閒話……
總之,她一想到去那兒,就渾身不自在,乾脆打消念頭。
還是晚上到他府裡找他吧。
定下了念頭,齊杏才抬腿下馬車,不知不覺已經到齊府了。
她由月兒攙扶著,邁著小步準備登階梯,隨意一瞥,突然皺起了眉頭來。
齊府門口,是一排排錯落有致的胡楊樹。
她暼到樹影背後,有一個人的身影,趴在樹乾背後,露出半隻眼睛,幽幽盯著她。
“哎呀小姐,那個人……跟來了。”
這時,月兒也發現了,說話聲音漸漸小了去。
“不理他,估計天黑就走了。”
齊杏壓著心跳得有點快的胸脯,走路的步子都加快了一些。
直到關上了齊府門,她的心才緩緩定了下來,放心地從花園遊廊走去。
“月兒,我爹娘呢。”
她覺得屋裡有些冷清,原來是少了自己爹娘的聲音。
“哦,老爺和夫人說府裡悶得很,回杏花村去了。”
“怎麼?他們又回去?”
齊杏略為擔憂,聲量都高了一些。
“您放心,我派了桂寶跟著他們呢,有他在包不會出事噠。”
月兒笑意吟吟,對她做出了放心的手勢。
“呼,那還好……”
齊杏精神緊張了一天,此時放心下來,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了。
“月兒,我肚子餓了,給我弄點吃的吧。”
月兒看了看天色,的確太陽已經向西移了。
可她卻有點為難起來,“小姐,您不是說約了程公子今晚吃飯的麼,現在吃飽了,晚上去了程府不吃,主人家會不會覺得您折損了他的臉麵呀?”
“說得也是哦……”
齊杏聽了她的話,還是決定先忍上一忍。
她今日一路風塵仆仆,身上衣裳都臟了,隻好吩咐月兒給她梳洗更衣,修整了一番,她穿了一身淺色粉黛繡著白色花卉的織錦緞套裙,同早上那套老氣的黛藍完全不一樣了,充滿了縷縷青春的少女氣息。
她還貼心地把那對玉香囊彆在了腰間,取替了本該佩戴的禁步。
一切準備妥帖,她帶著提前準備好的糕點禮盒,由月兒攙扶著,出了齊府大門。
“小姐……那人怎麼還在!”
月兒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雙眼害怕地瞧著不遠那處。
“他怎麼還沒走啊,怪可怖的。”
齊杏隨眼望去,隻見那人還是站在那兒,整個人處於陰暗的籠罩之中,雙眼發出微微的亮光,盯著她們。
天色漸暗,再不多時就要宵禁了,他出不了這個清河坊區,難道是要在這兒過夜不成?
齊杏她們本來準備步行過去的,見了那男子,立馬改變了主意。
“吩咐下府裡,給我準備個軟轎吧。”
“好吧……”
月兒咬了下嘴唇,便重進門了去,剩下齊杏留在原地等著,順便和那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