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殿下，請用茶。”
身姿姣好的女仆恭恭敬敬地行完禮，這才眉目含春地走出了密室。
白葉有些不悅，但沒有表現出來。
剛才那個女仆來遞茶的時候，肖恩看似隱秘實則明目張膽地摸著對方的敏感處，上杯茶的功夫，那女仆的腿都要軟了。
“以往行事都謹慎再謹慎的人，住在三皇子送的彆墅裡，占著三皇子送來的女仆的便宜，倒是有意思。”白葉抿了口茶，平靜地說道。
肖恩詫異地轉過頭，納悶道：“我什麼人你不知道？”
白葉一噎，隻好裝作平靜地吹了吹茶杯。
肖恩毫無形象地翹起一隻腿到扶手上，悠悠道：“適口的紅茶，又沒有茶葉沫子，公主殿下這是吹個什麼勁兒呢？”
見白葉一副高冷的樣子，像是不願意搭理他似的，肖恩懶洋洋地繼續道：“那個叫夭夭，白憂送過來的女仆中，就屬她最漂亮、最聽話、腿最長……胸也最大。”
白葉放下茶杯，冷漠道：“堂兄在禦下這一道上的確厲害，三哥送來的人這麼快就成了你的心腹，小妹佩服。”
話裡話外都帶著股陰陽怪氣。
肖恩嘿嘿道：“我驗過貨了，還是頭一次，當做女仆總管確實很不錯。”
開玩笑呢，論玩弄人心，肖恩才是祖師爺，再加上欺詐之心在手，想在他身邊安插間諜還不如嘗試去收買皇帝的宮相。
就不該和一個純粹的、毫不遮掩的色中惡鬼從這方麵展開話題……自討了一個沒趣的白葉深呼吸一口，決定還是開門見山。
“黃金黎明那兒的領地，他們最多拖一兩個月，我已經讓人去暗中施壓了。”
白葉先示了個好，見肖恩懶洋洋的沒什麼反應，她又繼續說道：“那一晚的邪教徒刺客事件也算是有了個結尾，雖然黃金黎明有嫌疑，但也沒辦法直接根據嫌疑去抓人，聽說軍方和闖入者都沒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借此機會，軍方開始內部自查，預計有不少人會被揪出來了……有一個分區的上將聽說已經自殺了。”
肖恩抿了口茶，示意她繼續。
白葉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四哥和黃金黎明有關係，三哥之前和你剛剛發生過衝突，他們倆不可能再摻和進去。軍方雖然大部分人都支持大哥，但大哥也不能把整個軍區打造成自己的一言堂，父皇不會允許的。也就是說，那些即將空出來的位置，我們的競爭者隻有二哥那一方。”
說著，她拿出一張紙來：“我標注了我們有機會拿到手的位置，有幾個比較重要的位置我不能在明麵上去搶，但我可以安排你的人頂上去。”
她往肖恩這裡推了推：“你可以看看，哪幾個位置你比較有興趣。”
肖恩瞥了一眼，然後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用頗具深意的眼神看向白葉，笑著說道：“我們？公主殿下，你這攀親戚的速度夠快的啊。”
白葉深呼吸了一口，隨即，她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似的開口說道：“就是我們。”
迎著肖恩的目光，她平靜道：“假設我們之前並無交集，而你既然願意將世子的身份公之於眾，那就說明伱已經準備加入這場風波之中了。”
“五個選擇中，你最好的選擇是大哥。他本就和皇叔有聯係，世子殿下和大皇子強強聯手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大哥雖然魯莽了一些，但他的性情在我們兄妹幾人是最好的，過河拆橋這種事，他大概率做不出來。”
“二哥和皇叔關係不佳，甚至他的母後也很討厭皇叔，所以二哥假如上位，皇叔這一脈肯定會被清除，隻不過現在都是隱忍不發而已。”
“三哥和四哥情況特殊一些，但到最後，能坐上皇位的也隻有一個人，我個人感官之下，僅次於大哥的選擇就是三哥，前提是你能保證他上位後不清除你。”
肖恩一邊聽一邊點頭：“嗯，分析得不錯，所以，你今天坐在這兒的優勢是什麼呢？”
白葉微微抬起些頭，往常，肖恩經常在那對漂亮的眸子裡看到各種情緒，諸如羞恥、憤怒、隱忍、驕傲等等，唯獨這一次，她毫無遮攔地將自己眼中的野心徹底暴露了出來。
肖恩眼中的驚訝之色閃過，這妮子沒兩天就徹底開竅了？
白葉平靜但堅定地說道：“我用未來當做籌碼。一旦我坐上女皇的位置，你便是親王加世襲大公，同時，帝都外三大政區由你任選一個政區，升為親王公國。”
這待遇足可以看見誠意，要知道現在幾位大公之中最有聲望的溫鍥大公也不是世襲，整個帝國的範圍內也沒有公國的出現。
似乎是覺得這還不夠，白葉繼續說道：“我上任之後，軍方同樣由你掌控，這一點你可以從現在就開始布局，將軍方將領慢慢替換成你信任的人，我唯一的要求是，當我出兵征戰時，你必須無條件支持我。”
帝國以武立國，軍方就是帝國的第一實權機構，把軍方徹底交出去，甚至意味著肖恩隻要想，那就可以隨時造反。
白葉的聲音愈發堅定：“你可以理解為，將來，你會是帝國的隱形皇帝。”
見肖恩要張嘴說話，白葉第一次堅決地阻止道：“請聽我說完。”
“我知道，這些隻是嘴巴上的承諾，以未來作為籌碼太過空洞。”
“但如果說……”
白葉的眸子突然變得有些嚇人，裡麵滿是瘋狂的偏執。
“我願意把整個帝國作為你的試驗場呢？”
這一次，輪到肖恩稍稍頓了一下，他不自覺地就眯起了雙眼。
白葉微微抬起些下巴，露出皇女的自傲：“我知道不是很正常嗎？彆忘了，天堂城的管理係統是我幫你搭建的，雖然用的人都是你的心腹，但我至少了解整個係統運行的過程。”
她站起身來提起裙角，優雅地朝著肖恩行了一禮。
“堂兄，換成其他任何人都不會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從小沒有異能，我隻能不斷地研究、學習，去把我有機會做好的事情做到最好……所以我可以發現。”
她的眼睛亮地嚇人：“你在試驗，對不對？你認為，這個世界運行的底層邏輯不符合你的要求，這個世界的內心深處比你外在表現出來的還要肮臟許多。”
“所以，你把天堂城當成了一個小的試驗場……但天堂城終歸隻有一個城邦，甚至剛剛人口減半，想要看到效果的話，至少還需要十幾年的時間。”
“那麼，假如帝國可以成為你的試驗場呢？”
白葉的臉上露出一個精致、動人、活潑的微笑，但裡麵隱藏著的病態卻令人不寒而栗。
“堂兄，你是不是一直很疑惑，我想要什麼？”
她深呼吸了一口：“我要的東西很簡單，我應該得到的，我有機會得到的……我年幼時遭受過的忽視、差彆待遇，我要自己拿回來。我無力時被搶走的東西，我也要搶回來。我要證明給彆人看，平庸的公主也可以成為女皇，去為帝國開拓更多的疆土。”
“我不要當那個躲在柱子後麵偷看的小女孩，我要所有人都仰頭看著我。”
白葉的眼眶發紅，但她沒有流下任何一滴淚水。
“這樣，他們才不會在搶走我母親留下的遺產時摔碎我母親的照片，這樣，他們才不會在討論討論繼承權時笑著說長公主是個還不錯的籌碼。”
她一字一頓道：“但我不要彆人看到，我要讓我自己看到，我的價值，白葉的價值。”
白葉的臉龐上帶著異樣的蒼白，但眸子裡藏著令人心驚的東西。
肖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在他所知的支線中，白葉會成為將來的月之女皇了。
偏激在有些時候也會成為巨大的動力。
隻不過……我的親王父親啊，你預想的繼承人要走的路永遠不會看到你的路標了……
肖恩打量著白葉，許久後，他慢慢站起身來，隨即突然將白葉一把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並沒有上下其手，而是直勾勾地盯著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