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運行法則中,有些看起來殘酷,卻是實實在在的真理的東西。
就像柳文嶽剛剛說的那樣。
彆看下麵人打生打死,實際上對上位者而言,其實就是一場遊戲,一場賭局。
類似……
後來宋明黨爭之類,聽起來激烈,下麵人你打我,我殺你,上麵……上麵人家相處的很好,無非是意見不同,地域不同,贏了沒話說,輸了……輸了最多也就是遠竄出京,或者是乾脆辭官,等待下一次起複。
這就是規則。
再往後,無數大帥,各種‘人傑’,吃喝玩樂,驅使士卒搶地盤,殺百姓,贏了屬於我牛逼,輸了……輸了,人家能下野,等待下次機會,或者帶著大筆金銀去外麵安安穩穩做寓公。
現實就這麼扯淡。
柳文嶽盯著淵蓋蘇文,也是在直視自己的內心,他感覺自己越發不像人了。
當理想碰撞現實……
當觸摸著冰冷的現實規則,再反觀理想,甚至試圖用理想重塑現實時……
卑劣的人類啊……
“總管……”
眼看親兵帶著幾個明顯蠻夷打扮的人進來,戰戰兢兢中的神色還帶著幾分討好,手上捧著一顆臉上殘留驚愕的人頭時。
“算了,給你幾天時間,你自己慢慢考慮。”柳文嶽擺擺手,讓人把淵蓋蘇文帶出去。
他的眼神望向進來的幾人。
“此乃逆賊夷男的人頭,請總管過目,今日吾等帶著薛延陀部眾期盼,鼓起勇氣,幸得天可汗、總管保佑,使其授首……”捧著腦袋的人開口道。
“薛延陀早就是熟透的桃子,夷男的人頭我也隨時都能取,眼下高句麗也敗了,他的人頭自己就來了?”柳文嶽把玩著夷男可汗的人頭,嗤笑一聲。
眾人無言以對。
誰還不能有點僥幸心理了。
這不都投了嘛……
結果是好的……
他們以為再不濟,也就是被押送長安,在天可汗麵前不要麵子的痛哭流涕,之後撐死也就是加入舞王團隊……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被團結一下。
結果……
結果柳文嶽也沒按常理出牌,擺擺手“送去給孫思邈他們,好好解剖解剖……”
薛延陀貴族們人都傻了。
親兵卻沒管他們的愣神,直接壓著人,拉出大帳,送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柳文嶽又是歎息一聲。
一個人的思想……很奇怪。
就好像,古書都說了,中原人生下來是個小肉團子,用哭聲宣告自己來到世界,蠻夷也一樣,由此可見,其實大家所謂的區彆就是後天環境和教育導致。
大夫,尤其是新大夫們真的是一點書不讀,非得裡裡外外把敵我的屍體都解剖膩了,這才確定,大家確實都一樣,平日看不到的心肝脾肺腎,數量、位置也都一樣……
於是。
柳文嶽試圖把這些薛延陀的勳貴們送過去解剖,就是要告訴大家,是人,那踏馬就都一樣。
蠻夷如此,華夏亦然。
華夏的勳貴、皇帝,也不比彆人多點什麼。
無非是地位不同、掌握權力,調動資源多寡不同,你要說肉體本身……要是真不一樣,皇帝真是龍體、真是龍,那踏馬彆說冒著殺頭的危險,誅九族的危險,哪怕是誅十族,也得給皇帝兩個嘴巴子,讓他馱著自己飛一飛,事後還得抽龍筋、扒龍皮,裡裡外外都踏馬深入研究一番才行。
複古,還他媽就得複古。
古代很多糟粕那真是一點沒浪費,都傳下來了。
倒是一些精華……什麼叫棄之如履啊!
百家爭鳴……其實當深入理解那時候思想碰撞出的璀璨火花,才能意識到這幾個字的厚重。
當然,柳文嶽此舉其實就是努力讓一部分人撿回他們的人格,意識到一些編織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