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麵已是深秋,天荷葉都已經枯黃了,再晚一些恐怕就要下雪了。
“往北可就是荷池了,您去那裡可不就是凶多吉少嗎?”
江北安看著遠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我本打算同大軍一起南歸的,但是心願未了,我怕這一回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您還有什麼心願?我替您了了”
“哎呀,我去赴死!”
江右眉頭皺得老高了,他很疑惑,不都講究落葉歸根嗎?怎麼哪有人,希望自己埋骨他鄉嗎?
“您這是何必呢?倒不如我們一同南歸,我答應您不論您走到哪裡,我一定將您帶回去。”
江北安苦笑道:
“南歸是生路,我還沒有到連家鄉都回不去的那種老態吧?”
江右小聲嘀咕:
“既然如此,我們一道回去不就行了嗎?為何偏偏要北去呢?”
“北去就是要了解我最後一樁心願啊!”
“那您倒是說呀,您已經垂垂老矣,還有什麼心事這麼重要?”
皺紋橫生的臉上,浮現出了羞愧之色:
“當初是我連夜跑到荷池大帳中勸降了荷落阿知……”欲言又止了了。
“誰是荷落啊知?”
“哈哈,那時你心智還小當然記不得了,他是荷池長老,一心一意的投降而來。但是沈恪監軍和你大哥江左心腸太毒,為了一萬人的新軍,不惜以卑劣的手段欺騙於他,以至於他五萬部眾被殺,至今還沒有族人敢收殮他們的屍骨。”
“所以您這是去給他們收屍?”
“正是如此,荷落啊知與我相識多年,我怎麼忍心,讓他暴屍荒野”
“既是如此大仁大義之事,孫兒當與您同去!”
江北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真是欽佩這個青年人氣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知道荷落阿知是荷池第一罪人嗎?此去九死一生,你大好年華,何必同我一起陪葬呢?”
“哈哈哈,您一把年紀都不畏懼生死,我一孩童,又何必惜命?”
“哎,話可不能這樣說,我留下來有兩大心願,一是替你治病,二才是替荷落阿知收屍。你總不能,讓我得一樣,丟一樣吧!”
“好了爺爺,我陪您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再說了,我們不一定就是去赴死!趁著天色還早,我們快些趕路吧,我觀天色,前麵或許還有一場大雪等著我們呢!”
江北安沒有再說什麼,這個江道華看上的繼承人,果然是少有的仁義之輩,隻可惜坐在統領位置上的是那位狡詐之徒。
一老一少上路了,前方都是未知,王朝的人很少涉足於這片土地,對這邊的風土人情知之甚少。
穿過樹林,過高山,前幾日兩軍大戰的戰場,曆曆在目,許多甲衣器械都還是嶄新如初的。
越往裡走就越冷了,江右說得沒錯,天很快就下起了雪,更要命的是,這裡居然還是沒有人煙。
雪越來越大,這一幕似曾相識,天罰之前的落河城,也曾經被這樣的大雪覆蓋過。
終於他們倆迷失在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中,眼看天色慢慢沉了下來,他們不得不找一個背風的地方停下來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