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本來已經決定放棄了。
……
不知道多久以前。
從黑暗中醒來。
她就身處於這間空無一人的花鳥市場。
她茫然地抬頭。
就看見,腐爛的巨鯤在天上漂浮。
緊接著,就是黑色的傾盆大雨。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澆灌在她的頭上。
然後就是令人大腦空白的一幕。
永不停止自我解決的赤果少女們,重複著從天而降的厄運,重重地砸在長街的地板上。
綻放成一朵朵血肉鑄成的花朵。
轟鳴聲間歇不斷地炸響在她耳中。
催促著讓她趕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她捂住耳朵、嘶聲尖叫也沒有用。
那些聲音還是清晰地傳進她耳中。
可是她不想死。
即使那麼痛苦了,她依舊不想死。
即使被自己的母親虐待,每天與煙頭、衣架、熱開水為伴,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可是她還是不想死。
她想活下去!
怎樣都好,她想要活下去!
因為,隻要活下去的話,堅持到她長大的話……
人生就會變好的吧?
人生這麼艱難,應該隻是孩童時期吧?
人生不會永遠這麼痛苦的吧?
對吧?
對吧?
對吧?
隻要她可以長大,隻要她也變成了成年人,就可以徹底擺脫她的媽媽,擺脫這個家庭,擺脫這一切的不幸了吧?
所以——
“請彆說我該死啊。”
如墨的黑色大雨中。
她嚎啕大哭。
“我不想死啊!”
……
……
“你去死吧!”
充滿恨意的聲音乍然響起。
三十公分的鐵質砍刀,倏地砍過傅司的脖子。
揮刀之人力氣之大,不像人類,刀在砍進肉裡、碰到堅硬的骨頭時候,才卡殼一瞬間,就流暢地繼續揮舞了下去。
鮮血撲哧一聲激射開來,淋在小女孩的頭頂。
頭顱在空中旋轉。
悚然而突兀的一幕倒映在她顫栗的雙瞳,猛烈地衝擊著她的心靈。
揮出砍刀的是一名成年男性,身著簡單的藍色工作製服,猙獰的臉上灑滿了鮮血。他並不高大魁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消瘦,但卻做到了單手砍下頭顱,這種儈子手也難完成的事情。
當街斬首的行徑是何其恐怖。
可是周邊的行人卻依舊喜笑顏開,明明濺了一臉血,卻對這讓人毛骨悚然的場景視若無睹。
小女孩沒有留意到周圍的怪異,她的整個心神都被無邊的恐懼攝住了。
“真是該死!做些多餘的事情。”
男人緩緩收回刀,恨恨地看著傅司無頭的屍體,“想要替換她的【核】,差點給你得逞了。簡直是該死!該死!趕緊給我去死!”
這種說話方式和語氣……
小女孩頭暈目眩,仿佛一隻在岸上擱淺、被烈日暴曬的魚。
“你是……”
她發出了壓抑而又絕望的聲音,“媽媽?”
“哦。賤小孩居然認出來了?”
男人的視線移動到小女孩身上,冰冷、厭惡而又……貪婪。
哪裡有半點母女的溫情。
“你還在磨磨蹭蹭些什麼?”他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說道,“趕緊去死啊。就差你一個了。快點去死啊!”
小女孩睜大了眼睛,瞳孔縮小成了針狀,劇烈地顫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