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宿話裡話外的輕視,胡萊有些氣悶。
“我叫胡萊,不是胡來,蓬萊的萊,萊蕪的萊,你個胸無點墨的狂徒懂什麼?”
沈宿不耐煩在這大雪嚎天裡跟個弱書生一般計較,拉著韁繩飛身上馬,伴著嗒嗒的馬蹄聲,搜腸刮肚念起了不押韻角的打油詩。
“胡萊秀才真胡來,細胳膊細腿來嘎哈,高高興興領完錢,平平安安快回家。”
胡萊又羞又怒,舉起手裡的大洋想要傲然的朝沈宿砸去,奈何肚子裡咕嚕嚕一叫,剛剛挺立起來的一身傲骨終究為現實而折腰,仰頭望天重重長歎,轉身默然離去。
洋樓內,白靈筠心中焦慮又緊張。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就到了下午,距離沈家二老抵達宛京還剩下不到兩個小時。
戴沛川蹲坐在一把小凳子上,仰頭看著白靈筠在客廳裡轉來轉去。
“兄長莫要緊張,您長的這般好看,還那麼聰明,沈老爺和沈夫人一定會很喜歡您的,沈副官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早晚都要經曆這一遭呢。”
白靈筠停住腳步,回頭斥道“以後你少與沈宿湊在一起,他那肚子裡沒有二兩墨水的莽夫能教你什麼好?”
戴沛川摳著手指甲。
“可這話是沈律副官說的啊,沈律副官念過學堂嘞。”
白靈筠上前點了點戴沛川的腦袋瓜。
“沈律說的話更不能學,最好聽都不要聽,他慣會教壞小孩子。”
他都不知道沈宿和沈律這兩兄弟是在什麼時候滲透到了戴沛川的世界裡,並且還有逐步同化他的趨勢。
一個莽夫,一個碎嘴子,還不得把好好的一孩子給帶歪了?
戴沛川揉著腦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心裡卻覺得,有些話兩位沈副官說的也很是有些道理的。
比如,沈司令麵冷心熱,對兄長情深似海。
還比如,兄長雖然表麵抗拒,其實內心十分欣喜。
再比如……
“白老板。”
說曹操曹操到,沈律夾著把雨傘推門進來。
“乾什麼?”
白靈筠正在心裡大罵二沈兄弟,其中之一的碎嘴子便出現在了眼前,自然沒有好語氣。
沈律一愣,這是怎麼呢?莫不是司令惹白老板生氣了?
種種原因,是丁點沒往自己個頭上想。
“那個……時間不早,咱們該出發去火車站了。”
白靈筠心口一滯。
“這就出發啊?”
“是啊。”
沈律舉起手中的傘,“外麵又飄雪花了,路滑不好走,咱們且得早些。”
白靈筠轉頭看向窗外,他在客廳裡待了一下午竟沒留意外麵什麼時候又下起了雪。
黎叔將昨日晾乾的披風取來給白靈筠披上。
笑嗬嗬的說“瑞雪兆豐年,這是好兆頭,今年的喜事可多著呐。”
白靈筠幽怨的看了黎叔一眼,他一個爺們兒,都淪落到“醜媳婦見公婆”的境地了,哪裡算是喜事?
黎叔將一副羊皮手套戴到白靈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