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諾手撫在心臟的位置,心有餘悸地做著深呼吸,生氣地說道,“你為什麼在家裡也不吱聲!”
“而且!我今天下課你沒有接我,害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
我對她的控訴置若罔聞,強壓著怒火,醞釀著暴風雨前的最後一片平靜:“你今天學習什麼了?”
這話轉折得太過突兀,小諾下意識以為我發現了什麼,先是迅速地看了一眼我的臉。
麵無表情。
沒有任何外泄的動怒情緒,但是她還是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緊接著,小諾低下頭來看地,極力穩住內心的慌亂,短時間絞儘腦汁地給了我一個合理的說法:“今天學習了七巧板和立體圖形。”
“是嗎。”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上周不是才考了一場數學考試,從書包裡拿出來吧,我看看你這幾天學習的成效。”
離崩潰隻差一步。
小諾開口無聲嚅囁著,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我冷眼看著,直接伸出手來,語氣不鹹不淡的:“還站著乾嘛?”
小諾隻能把肩上背的書包解下來,而後抓著書包的提手,看出來她也是不知所措的。
下一刻,我第一次真正意義對她動了薄怒,幾近乎是歇斯底裡地衝她吼道:“拿出來啊?!”
小諾紅著臉大哭起來。
我看到她這個不爭氣的模樣,簡直恨鐵不成鋼,一件件數落她:“你哭什麼哭!我看你這個扭扭捏捏的性格就討厭!學習不肯努力總想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平時布置的作業也老想著偷工減料!”
“我以前都沒你這個條件。有人管你的生活,給你買衣服買文具!”
“三餐做飯給你吃,給你洗衣服,接你上下學!”
“我幾乎把我所有的愛都給你,關注你學習了!”
“你學校進度跟不上,我就給你報輔導班!”
“你說你喜歡畫畫,我甚至最近在給你物色興趣班!”
一字一句。
句句珠璣。
過了一會,我發出許多父母在麵對不肖子孫才有的靈魂拷問:“你告訴我你到底想乾嘛,你以後到底是想著乾什麼?半途輟學進廠打工,還是渾渾噩噩地過到要結婚的年紀,就稀裡糊塗嫁出去?”
小諾狼狽地抹了抹眼淚,抽泣得不能自已。
我們雖然是不同時間長河裡的同一個人,但是彼此都把對方分得很清楚。
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
我們兩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或許在這裡細微末節的改變,她就會成為和我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我點破了這個殘忍且現實的事實:“我在未來過得好,是我努力的成果,和你沒有半點乾係。”
“我對你真失望。”
我來到這裡為了她,卻一次感到十分的後悔。
治愈她,反而成了我身上的鐐銬。
此前,小諾對我所有的控訴都是在站在原地默不作聲,紅著眼眶極度委屈。
在我說出對她失望的那一刻,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臉上還掛著還未乾透的淚痕,狼狽萬狀,清晰可見。
她爆發了一句:“我什麼時候要求你管我了!”
像開了道口子,破了塊玻璃,四分五裂。
她滔滔不絕地迸發著多日無人知曉的委屈與不滿。像是從竹筒裡倒豆子一樣,全部傾倒出來:
“除了學校作業,回來你還要給我加幾道好難好難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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