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起訴狀_基督山伯爵(全三冊)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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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章 起訴狀(1 / 2)

法官們在一片肅靜中就座,陪審員也紛紛坐下;眾人矚目,甚至可以說眾望所歸的德·維爾福先生,也在高背扶手椅上落座,以平靜的目光環視四周。

每個人都驚異地望著這張嚴肅而冷峻的臉,從這張毫無表情的臉上似乎根本看不出半點做父親的悲痛,大家帶著一種恐怖的感覺,望著這個全然不為人類感情所動的人。

“法警!”庭長說,“帶被告。”

聽到這句話,聽眾席上的氣氛更活躍了,所有的目光都盯在貝內代托將要進來的那扇門上。

不一會兒,這扇門打開,被告出現了。

在場的人得到了一個相同的印象,而且每個人都看清了他臉上的表情。

這張臉上,全然沒有那種使心臟停跳,使額頭和臉頰變得蒼白的強烈的激動情緒的痕跡。一隻手優雅地拿著帽子,另一隻手瀟灑地插在白背心的紐孔裡,手指沒有絲毫顫抖:目光是平靜的,甚至是明亮的。他剛走進大廳,目光就在一排排法官席和聽眾席上掃過,在庭長身上,尤其在檢察官身上停留得特彆長些。

安德烈亞旁邊是他的律師,這個由法庭指定的律師因為安德烈亞似乎覺得這種事情無關緊要,不想為這種小事多費心),是個淡黃頭發的年輕人,情緒比被告要激動一百倍,所以此刻已經激動得滿臉通紅了。

庭長請檢察官宣讀起訴狀,正如我們所知道的,這份起訴狀出自維爾福那支靈巧而無情的筆下。

起訴狀篇幅很長,對其他人來說真是不堪負擔,所以在宣讀的過程中,大家的注意力都仍停留在安德烈亞身上,而他則以斯巴達人那種樂觀的精神承受著這種重負。

就維爾福而言,他的起訴狀也許從來沒有寫得像這樣生動而雄辯過。罪行被描繪得有聲有色;罪犯的經曆,他的淪落,從少年時代起的種種犯罪事實之間的聯係,都被分析得絲絲入扣;如此這般的條分縷析,隻有一位像檢察官這樣思想敏銳的人,憑借他的豐富閱曆以及洞察人心的天賦才能做到。

單憑這個開頭,貝內代托就已經聲名狼藉了,更何況待會兒法律武器還要對他嚴懲不貸哩。

安德烈亞對這些相繼坐實在他身上的罪名,根本不予理睬;德·維爾福先生常常停下來打量他,想必檢察官想把他經常有機會在被告們身上進行的心理學研究,繼續用在他的身上;然而,雖然檢察官用那深邃的目光盯在他的臉上,卻一次也沒能讓他垂下眼瞼去。

起訴狀終於宣讀完了。

“被告,”庭長說,“您的姓名?”

安德烈亞立起身來。

“請原諒,庭長先生,”他以一種音色純正的嗓音說道,“依我看,您所要采用的提問程序我無法遵命。我要求您就平時的提問程序稍加變通,而且下麵我就會證實我的要求確是事出有因的。所以,我請求能允許我按另一種順序來回答問題;我仍然會對全部問題都給予回答。”

庭長驚訝地望著陪審團,陪審員們則望著檢察官。

全場的人都露出一種莫名驚訝的表情。但安德烈亞依然不動聲色。

“您的年齡?”庭長問,“這個問題您可以回答吧?”

“對這個問題,我將作出回答,對所有其他的問題,我也都將一一作出回答,庭長先生,但要按一定的順序。”

“您的年齡?”法官重問一遍。

“二十一歲,或者更確切地說,幾天以後剛好二十一歲,因為我出生在一八一七年九月二十七日到二十八日的夜間。”

德·維爾福先生正在做筆記,聽到這個日期抬起了頭來。

“您出生在什麼地方?”庭長繼續問道。

“在巴黎近郊的奧特伊。”貝內代托回答說。

德·維爾福先生第二次抬起頭來,看著貝內代托。他就像看到了墨杜薩的頭似的,臉上變得沒有一點血色。

貝內代托卻掏出一塊繡著花邊的細麻布手帕,很瀟灑地輕輕按了按嘴唇。

“您的職業?”庭長問。

“起先是造假幣,”安德烈亞說,他的語氣是再平靜不過的,“後來就偷東西,最近又殺了人。”

一陣低語聲,或者說一陣憤慨驚詫的聲浪,從整個大廳席卷而過:法官們驚愕地麵麵相覷,陪審員們沒想到一個體體麵麵的人竟然會這麼厚顏無恥,都露出非常厭惡的神情。

德·維爾福先生用一隻手按在前額上,他的臉方才毫無血色,這會兒又變得通紅滾燙了;陡然間,他立起身來,神情恍惚地環視四周:他已經舉止失措了。

“您是在找什麼東西嗎?檢察官先生?”貝內代托帶著最殷勤的笑容問道。

德·維爾福先生沒有回答,重又坐下,或者說跌倒在他的椅子上。

“被告,現在您願意說出您的姓名了嗎?”庭長問,“鑒於您在列舉自己的罪行時那種肆無忌憚的裝腔作勢,還有您在作所謂的交代時那種得意揚揚的神態,法庭必將以人類道德尊嚴的名義對您從嚴懲處。您之所以不肯先說出您的名字,也許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您是想靠前麵的一串頭銜使這個名字聽上去響亮些吧。”

“太神了,庭長先生,”貝內代托以最親切的語調、最謙恭的態度說,“您真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我請求您顛倒提問的順序,果然就是出於這個目的。”

人們的驚愕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此刻被告說的話裡,既沒有誇誇其談的意思,也沒有厚顏無恥的況味;情緒激動的聽眾,預感到這片黑壓壓的雲層裡將爆發出一聲驚雷。

“好吧!”庭長說,“您的名字?”

“我沒法告訴您我的名字,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父親的名字,我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訴您。”

一陣疼痛難忍的眩暈,使維爾福感到眼前直冒金星;他用一隻痙攣而顫抖的手下意識地翻動著案卷,隻見苦澀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順著他的臉頰滾落到紙上。

“那就說出您父親的名字吧。”庭長接著說。

寬敞的大廳裡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屏息斂氣地等待著。

“我的父親是個檢察官。”安德烈亞鎮靜地回答說。

“檢察官!”庭長驚愕地說,並沒有注意到維爾福臉上的驚慌神情,“檢察官!”

“是的。既然您要知道他的名字,那我就告訴您:他叫德·維爾福!”

在所有的人胸中鬱積已久,出於對法庭權威的敬重才克製著的義憤,如同一聲驚雷般地爆發出來了;法官們也無意去製止這種民眾情緒的流露。斥責,怒罵,向著毫無表情的貝內代托劈頭蓋腦地湧來,許多人激憤地做著手勢,法警來回地走動著,有一部分聽眾——凡是集會上出了麻煩,起了騷亂,總免不了有這麼一部分卑賤的聽眾上躥下跳地起哄,此刻這部分聽眾正拚命對著貝內代托冷笑傻笑,這種混亂的局麵一直延續了五分鐘之久,法官和執達員才使整個法庭重歸平靜。

在剛才那片喧鬨聲中,可以聽見庭長在大聲喊道:

“您是在戲弄法庭,被告,您竟敢當著您的同胞的麵演這麼一出傷天害理的醜劇?儘管如今世風日下,您的這種做法卻也實在是太異乎尋常了。”

十來個人團團圍住癱軟在座位上的檢察官先生,安慰他,鼓勵他,向他表示關切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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