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梔言直直看向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阿姨,我也恨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不是我。”
“有多少次,我都在想,如果這件事情報複到我身上就好了,為什麼偏偏是沈康年。”
“阿姨,我是真的恨自己,可這件事既然發生了,我們就要勇敢麵對不是嗎?”
阮母輕輕扯了扯她的手,用眼神暗示她少說幾句。
可有些話阮梔言不說出來,恐怕她一輩子都難受。
有時候她在想,長大的意義是什麼呢?對她來說,長大最大的意義莫過於保護自己所愛之人。
沈母冷嘲一聲“你說得倒是輕巧,事情都發生了,誰不會輕飄飄說一句如果發生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如果真發生到你身上,你父母做得未必比我好。”
阮梔言抿了抿唇“是,我們不否認。”
“可是,法律上宣判我們該賠償的我們也賠償過了,甚至還多賠償了一倍,我們也負責沈康年的療養院費用,他每一次住院我們也前來看望,我覺得我父母也做得很好了。”
“您當然有權利怨恨,有權利生氣,可沒必要次次都把火氣發到我媽媽身上。”
阮梔言目光澄靜,像是含著一汪深邃美麗的海。
她講話的聲音字字篤定,眸色堅毅,聽得阮母都有些愣怔,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寶貝女兒居然長大了。
發生這件事的時候,阮梔言正讀高一。
她一入校就被評為校花,萬受矚目,追求她的男孩子數不勝數。
阮梔言天生乖巧,並不打算談戀愛,拒絕了所有男孩的示好,隻一心用在學習上。
可惜阮父並不信任。
他對女性有種天然的不信任,據他說,這種不信任來自於阮母。
阮母十五六歲遇到了初戀,之後因為人生規劃不同而分開,之後阮母遇到阮父,二人一見如故,墜入愛河,順利結婚。
後來阮母的初戀回國,阮母跟他見了一次麵。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就好像是老朋友普通的會麵,隻是聊了聊家常,就這麼一次見麵,被阮父定義為出軌。
不管阮母找出多少證據證明自己,可阮父死活不肯信任。
那段時間家裡充斥著烏煙瘴氣,阮梔言放學回到家,所看到的景象無不例外是父母吵架。
“你還好意思說你沒出軌,要我說,你跟那個狗男人見了不止一次麵了吧?快點坦白,你倆到底發展到哪個地步了?”
阮母蹲在地上,揉著眼睛,無助地哭泣著“我沒有,我沒有……”
阮父一把將她扯起來,目光狠厲得幾乎要吃人“敢做還不敢承認了,你倆這次敢去咖啡廳,下次就敢去賓館!”
阮梔言被爸爸的模樣嚇到了,更害怕他一時衝動做出傷害媽媽的事情,她渾身發抖地蹲在媽媽身邊,瘦弱的胳膊環住媽媽,大滴大滴的淚珠溢了出來“爸爸求求你了,你彆欺負媽媽了,媽媽不會對不起這個家……”
阮父看她偏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粗壯的手臂一把將她扯起來,氣勢洶洶把她推到一邊“給我讓開點,你再這樣我連你一塊罵。”
阮梔言踉蹌一下,跌倒在地,膝蓋擦破了皮,她疼得皺緊眉頭。
阮母見女兒受傷,慌得不成樣子,連忙過去扶女兒起來。
因為動作過於猛烈,阮梔言書包拉鏈摔開了,隨之掉落出來幾本書,以及幾封信。
她張了張嘴,心無比慌亂,想要伸手拾起信件,可惜已經被阮父拿在手中。
他眸中流露出幾分嘲諷,冷哼一聲,拆開信讀了起來。
中年男人嗓音粗糲,每讀一句話,都像是狠狠踩在阮梔言的心上。少女的自尊心迫使她抬不起頭,五官皺成一團,捂著耳朵隻能無奈地哭泣。
“嗬,原來你跟媽一個德行啊,小小年紀,不知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