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漁還未看到黑沼城,便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怎麼回事?
穆漁讓大猩猩藏在附近的樹林裡,極速漂浮而去。
黑沼城隻剩一片廢墟,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地麵到處散落著木屋殘骸,遍布斷肢和肉泥,隻有那高塔依舊完好無損。
穆漁使用陰影步謹慎地探查一圈,並未找到什麼線索。她便小心地進入高塔,入目遍地是昏迷的靈修,但與外界不同,此處的靈修並未死亡。
這到底是什麼人乾的?目的是什麼?玉兮在黑沼城嗎?玉兮莫不是也出事了?
穆漁正急著去找程玉兮,感覺背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靈氣,她鬆了一口氣,轉過頭“玉兮,你沒事吧?”
程玉兮又是欣喜又是驚訝“穆漁?萬冥宗說你殺了藏法閣的魔物,偷了功法逃跑了,在追殺你。是怎麼回事?”
穆漁無奈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這幾日試了許多次,普通魔物看見鹿字令牌並沒有反應,她也不知道那時單眼蚯蚓為什麼炸了。
程玉兮沒再多問,隻是擔憂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被藏法閣的奇怪蚯蚓化掉了一層皮,好像有毒,不太好長。”
程玉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才反應過來“內門的好多長老都在找你,你快趕緊藏起來,來黑沼城做什麼?”
穆漁笑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是從宗門界來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宗門界?”
程玉兮愣了片刻,然後笑著搖搖頭“不了,我要去宗門界,一身魔功定要廢掉。”
“那玄朝呢?”
“我靈基太差,去了也混不好的。”程玉兮無奈道,“所以你跑了又回來,就是為了找我?”
穆漁露出一個笑,程玉兮也笑“你啊。”
兩人相視而笑了片刻,程玉兮收斂了笑意“你就沒有彆的什麼想問我的?”
穆漁也不笑了,她問“黑沼城的人,是你殺的是不是?”
程玉兮突然前往黑沼城,城中之人不是慘死就是昏迷,程玉兮卻毫發無損。更重要的是,從程玉兮露麵,她就沒有談論黑沼城的慘象。
而一個正常人,又怎麼會在屍橫遍野、凶手又無影無蹤的死城中悠然自得。
程玉兮平淡道“對。”
“為什麼?”
“從前我和我的父母受了很多欺辱,我一直懷疑,我父母是被黑沼城的人害死的。”
“可黑沼城也是有好人的啊,那個賣麵餅的老奶奶,一直很關心我們。”
程玉兮平靜道“他們的屍體能給我力量,我是陣法師,有陣法輔助,一次能煉製許多血丹。”
“但血丹是有副作用的。”
“我若不大量服食血丹,一輩子也沒有覆滅黑沼城的力量。”程玉兮放輕聲音,“穆漁,我已經報完仇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說謊!”
程玉兮沉默下來。
穆漁道“你的眼神裡全是欲望,你不會停下來。”
和趙昆山一樣。
程玉兮平靜道“穆漁,你很強,所以你永遠不會懂,一個沒有力量的人,會活得多麼痛苦。”
她的語氣冷淡“就算你殺了我,可這世上多得是我這樣的人,你要殺光嗎?”
穆漁輕聲道“我不會殺你。”
程玉兮笑了一聲,笑聲中帶了些嘲諷“穆漁,你知道我最羨慕你哪一點嗎?就是這一點,你永遠可以隨心所欲,永遠隻有想與不想。”
穆漁茫然地想,怎麼會?
然後程玉兮手中亮起一個繁瑣的陣法,腥臭的血水從陣法中流出,一滴滴血水箭矢一般向穆漁射來。
圓光罩!
血水腐蝕著橢圓形的白光罩,但光罩並未破損。
程玉兮冷聲道“你走吧,少管我,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不會改變主意。”
穆漁想,如果自己強行把玉兮帶出魔境,她會快樂嗎?
如果沒有力量,她應當不會快樂吧。
穆漁覺得胸口悶得厲害,在石廟村的時候,她站在村民那邊,如今在此,她莫非要選擇“萬冥宗”這方嗎?
石廟村的慘象與黑沼城的場景漸漸重疊。
若是那時,她定能毫不猶豫地拔出刀。
穆漁看著程玉兮,道“玉兮,再見。”
她正要離開,一條暗綠色的藤蔓憑空出現在程玉兮身上,猛得一縮,緊緊束縛住了程玉兮。
高塔裡的靈修醒來了!
程玉兮臉色一沉,身上泛起血光,那藤蔓節節破碎。
那醒來的靈修低吼一聲“醒!”
他的聲音帶了某種特殊的韻律,一時間,那些昏迷的靈修渾身一顫,皆儘睜開眼。
這些靈修來自各個宗門,隻要有一人存活,稟告宗門,都能讓程玉兮死無葬身之地!
穆漁毫不猶豫,拽起程玉兮,把她送到高塔外,又拉下程玉兮的兜帽“你快回萬冥宗,這些人我來解決,看到你的臉的靈修一定會死。”
程玉兮怔了一下“我想殺你,你還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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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漁篤定道“你不想殺我。”
程玉兮似乎覺得好笑“他們是無辜的,你要為了我,殺害這些無辜的人嗎?”
穆漁道“可我不想你死。”
程玉兮沉默不語。
穆漁縱身飛回高塔,這些人都是入靈境,但數目眾多,還分散在各層,她不能漏下一人,省得為玉兮留下後患。
身後卻突然傳來強烈的靈氣波動,足有入靈巔峰。
穆漁詫異地回過頭。
她看著程玉兮渾身像被血浸透,連露出的皮膚也皆儘變成了血紅,然後那個血紅的人影慢慢扭曲膨脹,直至兩層樓高。
穆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遲疑喚“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