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陷入了回憶,事情追溯到五十幾年前。
王帆和本村一個叫程扁的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程扁有一個非常漂亮的未婚妻,即將成婚時,卻被王帆強了。
未婚妻想不開上吊自儘,程扁被仇恨衝昏頭腦,提刀找王帆報仇。
不過,被村民們發現、並阻止了,他沒能殺死王帆,隻能離開村子。
王帆家比較富裕,賠了些錢給程扁未婚妻家,這事就算結了,他日子照樣過。
他還到外麵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回來,成了本村首富。
王帆一家在鎮上買了房子,三十年前,已經上了年紀的他,把生意交給兒子打理。
他自己打算搬回村子養老,便找人拆了原來的老房子、重新修建。
建房子的過程中,恰巧,村裡來了一個手藝非常好的木匠。
王帆請了這木匠,見這木匠的手藝確實不錯,就放心把事務都交給他。
房子落成後,木匠在村裡住下,並沒有走。
不久後,王帆家禍事不斷,不僅生意慘賠,他的家人一個接一個地遭意外。
最後,全家隻剩下他一個人了,他把所有的事都回想了一遍,覺得那個木匠很可疑。
是以,他偷偷注意木匠的一舉一動,發現木匠居然是、當時已離開村子二十幾年的程扁。
原來當年程扁離開後,在外麵被一個精通厭勝術的木匠收為徒。
他足足隱忍了二十幾年,改變了容貌、才回來報複王帆。
王帆知道是程扁在建房子時、動了手腳,恨得不行。
他殺到程扁家,和程扁同歸於儘了,當年這事傳得人儘皆知。
三十年前,爺爺剛到牛頭村不久,對周圍的事不上心,即便聽說過、過了這麼多年,早就忘了。
經廖鐵柱的父親一說,爺爺倒有些印象,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責問廖鐵柱,“這麼說,你是知道這房子有問題,還要占為己有,故意隱瞞我?”
我撇嘴,難怪廖鐵柱會覺得房子不吉利,讓人拆房子,敢情他是知道這段陳年舊怨。
也是,廖鐵柱想白占這房子,他父親肯定會把情況告訴他。
剛才爺爺問他時,他還假裝不知情,還是他父親說出來的。
這會,廖鐵柱尷尬不已,不好意思說啥。
他父親指著廖鐵柱,歎氣道“我勸過你多少次了,彆打房子的主意,你偏不聽,總說沒事、沒事,這下可咋辦?”
“爸,有譚師傅在呢,他肯定有辦法。”廖鐵柱跟他父親說完,又來求爺爺。
“你知道封印在血棺裡的是啥?”爺爺指著血棺,問廖鐵柱。
廖鐵柱不明白爺爺為啥要問他,搖頭道“不知道,譚師傅,裡麵有啥東西?”
“嗬!”爺爺冷笑一聲,繼續道“是所有王家人的鬼魂,包括王帆!”
“啥?”廖鐵柱聽到是鬼魂,瞬時嚇癱在地上。
是廖鐵柱讓人拆房子的,不怪他嚇成這樣,是怕遭禍。
“爺爺,是誰把王家人的鬼魂封印在血棺裡的?”我很好奇。
當年程扁和王帆同歸於儘了,還有誰會封印王家人的鬼魂?為啥要封印?
爺爺仔細地查看血棺後,又走到門口,似在對比啥。
眾人緊張地看著爺爺,不敢出聲打擾,爺爺頓了很久,才下定論,“這血棺和門的製作,是出自一人之手。”
我驚呼出聲,“是程扁做的!”
“程扁不是和王帆同歸於儘了嗎,咋可能把王帆的鬼魂封印在血棺?”廖鐵柱難以置信道。
“有誰看到程扁死了?”爺爺反問。
廖鐵柱茫然地看向他父親,“爸,您知道嗎?”
他父親搖頭說,“沒人看到,隻發現王帆的屍體,他手裡拿著一把沾滿血的斧頭,大夥才說他和程扁同歸於儘了。”
“當時程扁肯定沒死。”爺爺語氣篤定。
“爺爺,他為啥要把鬼魂封印在血棺裡?”我不解道。
“這血棺也算是鎮物,把封印住的鬼魂,埋在鬼魂自家地下,會讓它們永無轉世之日,十分惡毒!”
爺爺告訴我,一開始血棺是沒流血的,是王家人的怨氣一天天加重,又無法掙出棺材,導致怨氣化成怨血、慢慢滲透棺材,長年積累之下,棺材被血浸成了血棺。
“好可怕!”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怪不得在來廖家村之前,爺爺說這事難辦,他應該掐算到了。
我不敢想象,那麼多血都是怨氣所化,要是鬼從血棺裡出來,會咋樣。
“血棺的埋放,和房子其他鎮物息息相關,房子一拆,也損壞了血棺的封印。”
爺爺掐算了一下,繼續說“最遲明晚,裡麵的鬼就會破封而出,就算屠儘你們全村人,鬼怨也難消。”
“天、天啊,咋會這樣,我隻是——”廖鐵柱渾身顫個不停,連話都說不完整。
“你隻是想要白占房子。”我‘好心’替他把話說完。
“哼,要是再晚一天發現,後果不堪設想。”爺爺動怒了。
“譚師傅,您得救救我們村子啊。”廖鐵柱顫聲道。
他說完,毫無一點村長形象地撲到爺爺腳邊。
我知道廖鐵柱不僅害怕自己性命不保,也怕成為廖家村的罪人。
“起來!”爺爺沉著臉,伸手把廖鐵柱從地上拽了起來。
“得趕在鬼破封之前,重新封印血棺。”爺爺語氣凝重道。
“今晚嗎?需要準備啥嗎?”我問爺爺,不知他會不會讓我留下。
爺爺說今晚,他吩咐廖鐵柱,“你趕緊讓人殺九隻雞,從每隻雞裡挑出一根生雞喉骨,一共九根。”
雞是陽氣很強的生物,特彆是雞血、雞骨,在雞死後,陽氣能保留很長的時間。
九則是至陽、至尊之數,九根生雞喉骨的效用可想。
“好,我馬上去!”廖鐵柱急忙應道,片刻都不敢耽擱。
村民們都嚇得躲回自己家裡去,我轉頭的瞬間,看到大姑被她小叔廖地虎、扯到不遠處的巷子裡。
我突然想起幾年前、幫廖長壽找魂那晚,看到廖地虎抱著黑貓的怪異行為。
爺爺又把房子外麵查看一遍,回來時,見我望著不遠的巷子出神,“阿音,在想啥?”
我猶豫了一下,把大姑和廖地虎的事告訴爺爺。
“爺爺,他們兩個?”我想說的是,大姑該不會和廖地虎搞在一起了。
不然,哪個嫂子和小叔拉拉扯扯?而且,廖地虎快三十歲了,還打光棍。
顯然,爺爺也和我想到一處去了,他氣惱道“不用管她!”
“嗯。”我當然不想管大姑的破事。
爺爺拍拍我的肩頭,跟我說,“阿音,你今晚留下來。”
我想多學點本事,顧不得害怕了,點頭說好。
這時,小木牌裡的樓湛天出聲了,“血棺裡有怨氣結晶,留給我。”
“行,怨氣結晶都給你留著。”爺爺答應道。
鬼的怨氣重到一定的程度,會凝結成晶,也是鬼的大補之物。
我想問爺爺今晚有幾成把握,“爺爺,今晚——”
突然,巷子裡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打斷我的話。
我認出是大姑的聲音,驚喊道“爺爺,是大姑!”
不等我把話說完,爺爺已經疾跑向巷子了,我心裡一緊,也跟著跑過去。
我還沒跑進巷子,就聽到爺爺痛聲大喊“春花!”
春花是大姑的名字,頭一次聽爺爺用這種悲痛的語氣去喊一個人。
當我看清巷子裡慘烈的畫麵,忍不住驚叫了起來,“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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