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之終究是沒有和江心白一同出去散心。
如今,他連日子都快忘了,哪裡還有休沐的時間。
為了不妨礙思慮,他儘量將那木牌藏在看不見的地方,可是在無人之時,依然忍不住拿出來看看。
他並不想讓手下的人覺得他太瘋癲。
可是,青城方才從庭外走來,便看到世子爺一手托著白貓,一手懷抱牌位,又在癡癡地望。
青城實在不忍打擾,但若是他不喚他,也不知他又要愣坐到何時。
“世子爺?”青城喚他。
謝瑾之回過了神,“何事,說。”
青城將一紙信書遞給謝瑾之,“穆亭風的消息,請世子爺過目。”
謝瑾之接過信書,問道“可有何異常之處?”
青城道“聽聞穆亭風九歲之前身體羸弱,常年臥病在床,九歲之後跟隨玄陽祖師習武,而後病情竟然大好,現在的穆亭風倒是全然看不出病態。”
謝瑾之看完,手指微微捏緊信紙,“難道真是遠舟?”
陸遠舟八歲受宮刑而死,穆亭風九歲出門學武,兩人剛好相差一歲。
“金蟬脫殼。”
遠舟未死。
謝瑾之忽然凝眉,將手中牌位放下,吩咐青城“去城西!”
去城西?
難道世子爺覺得牌位不能解相思之苦,要親自去城西祭拜夫人嗎?
青城走進堂屋拿起祭祀的紙錢,正準備命人準備一些夫人愛吃的菜色,謝瑾之卻來了一句“這些都不必了。”
青城愕然。
謝瑾之隻吩咐道“帶上鐵鍬。”
“鐵鍬?”
青城訝然,世子爺不會要把夫人帶回來,像洞房花燭夜時,夜夜守著吧?
青城勸道“世子爺,還是讓夫人入土為安吧。”
謝瑾之卻懶得理他,隻顧著往前走。
幾人一同來到了城西外,那刻著“吾妻蘇文挽”的墓碑前麵。
謝瑾之奪過青城手中的鐵鍬,自顧自地挖墳。
不給旁人一點阻撓的機會。
他的雙目猩紅著,麵上的神情複雜,似是激奮,又似是惱怒到了極點。
青城幾次想上前去拿他手中的鐵鍬,他都不放手。
他將她親手埋了下去,就應當親自將她放出。
如瘋魔一般的執念,讓他心中充斥千頭萬緒,挖了許久,終於將那骸骨挖出。
他吩咐仵作,“驗屍。”
“此人是患病而亡,且似乎在燒焦之前,已死了多日。”
謝瑾之一腳踹翻了墓碑。
回到府上,他步子有些踉蹌。
這一日,仿佛過了他半生的時光,各種酸甜苦辣的滋味,都湧入喉中。
知道她未死,他心中快慰,但又感十分酸澀。
小白在桌案上端坐著,看到他來,想要躲開,卻被他一把揪住。
恨透了這隻貓!
當初,若非小白出來認主,他怎會犯了如此大的錯誤?!
因為她平日裡最寵愛小白,他也知道小白是她爹爹留給她的念想。
所以,他以為,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小白。
終究是他低估了她的狠心。
小白因為他突如其來的霸道,嚇了一激靈,想要掙脫,卻被他揪住了耳朵。
“騙我?!”
“都騙我!”
“連你也跟著她一起騙我?!”
他揪住它的耳朵不放,小白大眼睛睜著望他,像極了它跑掉的小主人。
他終於輕輕地放開它的耳朵,將它抱在懷裡狠狠地親,嘴裡不停念叨著,“活著就好!”
“我不怪你了。”
而後又將它護住懷中,燦然開懷地笑。
她會去哪裡?
會不會像遠舟一樣換了身份?
謝瑾之叫來青城吩咐“去查,先查大火當日出城的名冊看有無異常之處,再查近十日來出入吳縣的名冊,此外,還要重點查詢顧懷安。”
青城領命而去,謝瑾之又叫住了他,“此事勿要驚動其他人,尤其是蘇姨娘和二公子。”
顧懷安?
謝瑾之想著這個名字,心中越感酸澀。
挽挽會去找顧懷安嗎?
這個時候,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一想到她在大婚當日逃走,就是為了去找顧懷安。他就恨不得將顧懷安碎屍萬段。
但一想到她若是找了顧懷安,他就更容易找到她,謝瑾之又覺得心中有些安慰。
時光荏苒,轉眼之間,黃昏已至,暮光揮灑。
謝瑾之懷抱著小白,在想她,想她現在在做什麼?
若是可以的話,他要立即去江南,他多想立刻見到她,將她攬入懷中。
他儘量不去想那些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可那個曾經折磨過他的夢境,此刻又在他腦中上演。
他曾夢到她和顧懷安喜結連理。
此刻,這個夢又開始折磨他。
想起這些,他雙眸中泛起水光,心痛得隻能抱著小白尋求安慰,而後冷靜下來之後,他又紅著雙眼,指甲掐入掌心,恨恨道“挽挽,你是我的妻。你最好不要嫁二夫。”
“否則,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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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眸中燃起殺意。
蘇文挽今日請了一個人幫忙看鋪子,此人名叫陳時雨,是陸子昂推薦過來的,她雖年紀不大,方才十七,但學得一些拳腳功夫,陸子昂說她日後出門談生意帶上時雨,可預防一些突發事故,而且時雨是個女孩子,可以貼身保護蘇文挽。
蘇文挽決定先進入一些半成的衣服,再加入她親手的刺繡,如此就可以節省時間早日開張。
先將門店經營起來,而後再循序漸進的加入她的刺繡,這樣才可以循序漸進的盈利。
她如今手上的餘錢,應當能維持半年左右。
她看了一眼布置妥當的鋪子,笑道“今日就到此為止,時雨你也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