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穿這身素色流雲緞,還是穿這身玉蘭花領抹的杏粉色褙子呢?”玉枝拿著兩件華袍行至江綰身前,問詢著她的意見。
她們都知道今日或許會發生什麼,所以她早早就安排了去遠山寺上香的事宜,必須趕早出門避避‘災禍’。
因為萬一魏成安出乎她的意料還是將此事告知了魏王,那正直氣頭上的魏王肯定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彆一個衝動提劍就把待在府上的她殺了,那她可就得不償失了。
“秋日著實不適合再穿這些夏日的顏色了。”江綰歎了口氣,似是對兩件都不滿意。
玉枝有些無奈,但她並沒有把這兩件放回去的打算。
她環視了兩件衣服,還是將素色的放置在了江綰手中,拍了拍她的手背,默默暗示道“我記得清楚,冉川的那個女子,穿的就是這種樣式。”
江綰此次出門未必不會撞見襄王,美色亦是武器,更何況她早就有了籠絡襄王的心思,那每一次機會,她就都要抓緊。
“罷了。”江綰抖了抖衣袍,就順手將它穿在了身上,玉枝見她不高興的模樣,隻得聳了聳肩,接過竹溪手中的綬帶,係在了江綰的腰間。
“等您以後,彆說穿藍了,朝服全改成藍的都行。”竹溪適時調笑道,惹得眾人皆是暢然一笑。
她自是機靈風趣的,可真做起事情來,卻比誰都狠辣。
江綰時常覺得,如果有一日連竹溪都死了,那她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馬車停靠在了城門口稍作休息,江綰輕輕撩起了簾子一角默默觀察著,這麼早就出城的人本就少,與烏泱泱一群入城的人相比,她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的視覺一向敏銳,僅僅片刻,就捕捉到了幾個姿容平平卻目光可疑的路人。
她放下簾子,有規律的敲了敲桌麵,候在車外的竹溪就瞬間鑽進了車內。
“約莫有十幾個。”竹溪率先開口道,她在外麵看的比裡麵清楚,不過這數字她還是不敢確定的,畢竟有控製不住視線的,就有控製得住的,實際到場的人,隻會比她預想的多。
“這都無妨,可有他近衛的身影?”江綰抿了一口清茶,輕聲問詢道。
如果襄王不到場,那就是隻想要她的命,對她再無信任了,這層關係她也就無力再去攀附,但若是有眼熟近衛在,那就代表著襄王未必不想聽她的‘解釋’。
欲蓋彌彰、關心則亂,說白了,就是對她很是在意。
秋風蕭瑟,帶著絲絲涼意吹拂著道路兩旁的草木,發出沙沙的響聲。車輪滾動,沉悶的聲音獨樹一幟,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著向前,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氛圍之中。
“就快到遠山寺了,這我們要不要停下等等?”竹溪撩起車簾四處張望著,周圍風平浪靜,這條車道就跟被他們清場了一樣。
“萬一是要命,停下來不就是等死麼。”
江綰晃了晃手中的茶壺,壺上刻畫著《狙公失猴》的故事,那壺上的猴子各個都畫的栩栩如生,有些嘴臉醜惡,有些表情懵懂。
她伸手輕輕觸上那桃樹,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她隻聽過殺雞儆猴,可看不得什麼狙公失猴。
突然間,四周傳來了陣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響,仿佛暴雨傾盆而下一般急促而密集。光是聽到這聲音,江綰就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黃土。
“來了。”竹溪瞬間握緊了腰間的長劍,將後背緊緊貼在窗沿邊。
她的手背骨骼分明,護腕係的緊實而利落,一看就是出招迅猛之人。
與此同時,她的耳朵微微移動著,口中還在細數著前來的人數。
江綰也沒有閒著,她默默抽出了身後的長劍,將它輕輕放在桌子上,等著敵人的來臨。
籲——————
馬兒一聲長嘯,馬蹄聲近在咫尺,她們的馬車被逼停了。
“世子妃這麼一大早就出門,是急著去哪啊?”
領頭人的話語辨不出喜怒,江綰直截了當的撩開了車簾,她淩冽的目光掃視了一圈來者,都是襄王的人不假,可他們卻各個身著粗布麻衣,打扮的十分‘業餘’。
“你家主子找我?”江綰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詢問道,說罷,她就起身準備下車。
竹溪連忙將桌上的劍朝她遞了遞,她猶豫了一瞬,還是搖了搖頭,下定了決心。
如今的她在襄王眼中,應該是個不知道魏王府又派了人,也不知道顏言不知所蹤的人。
江綰下了馬車,輕輕拂了拂裙麵,一臉坦蕩的看向領頭人。
她見領頭人並無動作,直接板下了臉,冷聲斥責道“你家主子沒教你什麼是尊卑麼?”
領頭人聽後愣了一瞬,他與身旁的男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他覺得這個女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似乎並沒有絲毫心虛。
臨行前襄王交代了他們,若是世子妃跪地求饒或是舉劍反擊,那就將她就地斬殺,若是不明所以、行為坦蕩,那就把她帶去見他。
領頭人隨即有些無可奈何的翻身下了馬,衝江綰微微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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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子,請您去一趟。”那人畢恭畢敬道。
江綰挑了挑眉,看來她的計劃成功一半了。
“去哪?”她依舊裝作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還假意斜眼瞟向嚇得直往後縮的車夫,似是在說此舉不妥一樣。
“您跟著我們走就是了。”領頭人繼續道,他注意到了江綰的窘迫,抬眼向車夫看去,他的目光狠厲,下一瞬,那車夫就十分識趣的連滾帶爬鑽進了灌木叢中。
“這可不行。”江綰看著車夫逃離的背影,皺起了眉頭,她伸出潔白的手指,點了點身側的兩個護衛,直接開口命令道“你們兩個,去把他綁了。”
那二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聽江綰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