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護院神色慌張至極,仿佛天塌地陷一般,腳步踉蹌地衝進了屋內。他氣喘如牛,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襟。
那張原本還算鎮定的麵龐,在看見秦姨娘那刻瞬間變得無比蒼白,毫無血色,眼神中透露出無法掩飾的恐懼和驚慌失措。
“嚷嚷什麼,沒看見主子們都在用膳嗎?”魏王妃身邊的嬤嬤率先開口責問道。
“王王爺王爺”那人結結巴巴道,半天吐不出下一個字。
魏王妃和秦姨娘都猛地站了起來,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王爺怎麼了?!”
江綰皺了皺眉,一臉擔憂的向護院看去,她的餘光瞟向魏成安,他的反應倒是顯得有些平靜。
“王爺王爺他遇刺了”那護院似是吊著一口氣般說道。
話音剛落,魏王妃就兩眼一黑向後倒了去,而秦姨娘卻繼續窮追不舍的厲聲質問道“怎麼好端端的會遇刺?!是誰要害殿下?!李勇呢?他不是很厲害的嗎?”
“李勇李掌事他他今晨也”護院支支吾吾不願再說。
秦姨娘頓時渾身泄了氣般,嘭的一聲坐回了圓凳上,她不敢相信,她喝了那麼多年的藥,好不容易在府中有了一席之地,就馬上要淪為喪家犬了。
“魏王殿下如今怎麼樣?你倒是快說啊。”江綰揉了揉眉心,有些煩躁道。
“殿下他殿下殿下已經沒有氣息了。”那護院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把頭壓得低低的,生怕這群主子遷怒於他。
“什麼?!”江綰一臉不可置信的站起了身,她這樣子倒是有幾分真,不過不是不信魏王就這麼死了,而是不信她的雁翅刀就要這麼沒了。
此時在門外候著的竹溪衝玉枝挑了挑眉,卻得到了玉枝的一個白眼。
魏成安也站起了身,他長歎了一口氣,有些緩不過神。
他雖然沒有真的下手去截殺他的父親,但李勇確實是他命人藥死的。他的心中有些慌亂,不知是不是因為李勇死了,他父親才會遇襲身亡。
“這事上報朝廷了嗎?”江綰麵露焦急的問道。
魏王妃昏迷不醒,魏成安指望不上,那操辦後事的活,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回世子妃殿下,已經派人去了。”那護院回道。
江綰點了點頭,神情擔憂的看向魏成安,宮裡還有個娘娘等著回信呢,不過魏王這種父親,估計那娘娘心裡想著他也是死了好。
“殿下,莫要太悲痛了。”江綰上前撫了撫魏成安的胸口,輕聲安慰道。
她此後在府中可就不怕魏成安來找她了,畢竟他孝服在身,她有的是借口回絕。
“唉,”魏成安神情惆悵的歎了一口氣,他的眼眶蓄起了淚水,大手覆蓋住了江綰的手,轉頭向護衛問道“父親的屍身呢?”
“張管家已經抬進偏廳了,還請殿下隨奴才來。”說著,那人拍了拍衣擺站起了身。
魏成安點了點頭,就在江綰的攙扶下,跟隨著護衛一起去了偏廳。
還沒進屋,他們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
隻見軟墊之上橫躺著一具屍體,其麵容慘白如紙毫無血色,雙眼圓睜且眼神空洞,已經失去了生機。
魏王死前的這副表情何其不甘,看得江綰隱隱有些洋洋得意。
“父親!”魏成安哭嚎一聲,撒開江綰的手,踉蹌的飛撲到了魏王身上,他知道,魏王一死,無數雙眼睛就盯向了他,他必須孝。
“殿下節哀。”江綰聲音也極其微弱,她展開袖口放到眼下,輕輕拭著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淚水。
“世子、世子妃殿下節哀,下官已經派人將此事稟報聖上,下官府上的仵作也已為魏王殿下驗了屍身。”一旁的官員拱手向二人稟報道,他的身後緩緩走出了一個衣衫有些破爛的男人。
那男子頭發梳得整齊,麵容也算整潔,但身上卻散發著一股惡臭,他懷抱著一個布包跪在了魏王屍體前,布包展開,裡麵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器具。
“這是下官府上的仵作程二,至於魏王殿下被何器物所傷,還是聽他來說吧,程二。”那名官員捂著鼻子解釋道。
仵作程二低垂著頭,拿著銅製的片狀器具,輕輕撇開了一點魏王胸前的傷口,他抬頭向魏成安看去,隻見魏成安正埋頭痛哭裝孝子,似是對魏王的死因不感興趣。
程二隨即又抬頭向世子妃看去,隻見世子妃麵容謙和,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