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胡亂飛舞著，似是因為這山頭一片光禿禿，它也更加肆無忌憚了些。
江綰站在高處，俯瞰著都城的壯麗夜景。
無論何時，都城都散發著璀璨的光芒，仿佛永遠不會被黑暗所吞噬似的。
“小地方，小地方，嗬。”她喃喃道，若她出生在都城，那明州怎會不是小地方呢。
“快看！”竹溪的注意力向那片紅色的亮光聚集而去，她伸手向那指著，吸引了江綰和芙蓉的注意。
“那是”芙蓉欲言又止，微微勾起了嘴角。
“真是等不及啊。”江綰注視著那抹紅點，搖了搖頭。
趙弘要殺她，也不想封魏成安，竟然會這麼衝動，選擇一把大火直接燒了他們所有人。
她原本還以為陛下是個敢怒不敢做的，原來還是有些皇威的。
熊熊燃燒的火焰，將無儘的光輝映照在他們三個人的瞳孔之中，仿佛那顆新生的太陽，正從山巒的邊緣緩緩升起。
江綰不知道，這把火其實是楚南柯放的，他做到了，不論是出於承諾還是一時氣性，他不想欠她，但既然她不愛他，連他的權利也不愛，那還不如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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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三人幾乎來不及修整就再次踏上了路途。
芙蓉的眼中噙著眼淚，強撐著不讓它落下。
她以為江綰去襄王府是去跟襄王告彆的，或是把襄王臭罵一頓，可直到她看見她遞來的那兩盒雪蛤玉容膏時，她才懂了江綰去那的真正目的。
她武功在眾人中不算出彩，腦子也沒有玉枝姐姐轉的快，若不是因為肯吃苦，到江綰身邊侍奉的活計是怎麼也輪不到她的。
從來沒有人肯為她去做些什麼，本來臉毀了，她已經做好了一輩子戴著麵具而活的準備了，誰知江綰卻給了她摘掉麵具的機會。
當他們走到山腳下的時候，天空已經變得越來越淺淡了，仿佛被一層薄紗籠罩著。這可能是因為冬天的緣故吧，寒冷的氣溫讓人們都不願意出門，小道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寒風不時地吹過，帶來一絲絲涼意。
三匹馬呼著熱氣，伴著蹄下的積雪，飛騰宛若雲朵。
不知走了多久，她們的身後突然跟來了一個人。
江綰勒緊馬繩，駐足停了下來。
“在下隨你們一起。”夜鴉長呼了一口熱氣，他戴著裘帽穿著皮手套，背上還背著一張弓。
“不必了，你是襄王的人，我不想惹麻煩。”江綰回絕道，扭頭就打算走，但又想到他變相救過自己的命，不能這麼不近人情，“西北飄搖，我知你是邊關來的，好不容易混到了都城，就不要回去了。”
“可你比襄王更聰明，無論去哪，跟對主子，才能有出路。”夜鴉不依不饒，楚南柯雖然位高權重，但他有時候做事太過衝動，遲早會被趙弘抓住把柄。
江綰剛剛起勢，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如果他這時候加入，那她若是成了，他從此就能飛黃騰達。
“太多人認識你了，夜鴉。”她輕笑了一聲，擺了擺手，“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會忘的，終有一日我會回來，屆時，再倒戈也不遲。”
說著，她回望了最後一眼，回望了她記憶中的皇城最後一眼。
“那在下隻能祝你們一路暢行了。邊關有在下相識的舊友，不知可否幫在下送封信？”他從領口摸出了一封信件，下馬向江綰遞去。
她看著那整潔的信箋，想起了那晚柴房的火光下熠熠發光的信紙。
她是什麼時候想攀上楚南柯的呢，應該就是那晚吧。
“我等不去邊關，這信，你遣他人幫你送吧。”
馬蹄踢踏，揚起了一片飛雪，似是煙塵般，將她們三人的身影籠罩。
她不可能幫夜鴉送信的，如果送了，他就知道了她們的去處，那楚南柯就會知道。
思念，往往是會在杳無音訊後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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