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寧的衙門裡,站了一排排整齊的衙役,他們每人都手握刀把,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僅剩下的官兵被洛池州強勢召來府外,本就是重疫期間,大家都不明白他讓人群這麼聚集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舉起手中親筆畫出的地圖,一聲令下,與眾人一起,投入了夜色中。
難搞的地方就要用非常的手段,他曾與土匪相處過一段時間,清楚這世上隻有更惡沒有最惡。
來時,他也是先想著抗疫來著,可到了才發現,瘟疫並非抗不了,而是有心之人不允許。
“大人!大人!饒命啊,小的還要指望這雙手過活呢!”
刀疤臉的右臂被死死摁在長凳上,他們受城中富商李家囑托,守好西邊的亭台,不要讓彆人霸占了去,不然瘟疫過後,就沒人敢來他們這裡喝茶了。
噗呲一聲,他的手被利落的卸了下去,那人哭嚎嗚咽了一會兒,雙眼一翻,疼昏了。
“明日把輕患都挪來這裡。”洛池州落筆在紙張上畫了一個大大圈,然後馬不停蹄的就帶著眾人向另一方向奔去。
直至破曉,這場‘占地戰’才停歇了下來,各家醫館或自願或不自願,隻得紛紛將人向衙門規劃好的地方送去。
這一大刀闊斧的強硬變動,讓一眾商賈們打抱不平了起來,甚至城東最繁華的酒樓,都被充公用作安置重症病患的地方了。
可他們不敢去鬨,因為都怕傳染上。
“大人您如此做,就不怕報複嗎?”衛降香一邊熬著藥湯,一邊向身前正在認真翻看著醫書的洛池州問道。
她自從前幾日被他救出馬車後,就立刻投入了救治的隊伍中。
她之所以會被以詈官罪抓捕,就是因為配出了便宜有效的方子,才選了二十個病人試了第一批,就被藥商和官府盯上了,他們撕爛了方子,雜碎了濟世堂內所有的藥爐,原本打算直接把她殺了的,可那前縣令色迷心竅,想著先奸後殺。
不過那縣令被抓去了州府,她也陰差陽錯的獲救,許是老天保佑她命不該絕,派她來結束這場瘟疫吧。
“本官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但本官倒想問問你,魚腥草價廉、生長快,大多古籍中都用它來做臣藥,可你用它做君藥,真的可行嗎?”洛池州放下書本,語氣認真的問道,他的眼下烏青,已經幾日都沒怎麼睡覺了。
“自然可行,我之前選去的那批病人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衛降香一邊回著話,一邊揭開藥蓋子查看裡麵的湯藥,見已經煮好了,她倒將藥湯在一旁的瓷碗中,向洛池州雙手遞去。
“小女見大人幾日都沒有睡上好覺了,口唇白者陽分弱,您可是這城中最大的官,若是把您累倒了,那大家可就群龍無首了。”她眉眼彎彎,滿懷期待的等著他接過。
洛池州遲疑一瞬,還是端過藥碗,撩起麵罩吹了吹,然後一飲而儘。
清涼又帶著一絲苦氣,砸吧一下還隱隱有些回甘。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確實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大人,衙門那邊有人找!”
洛池州剛放下藥碗,前麵就傳來了衙役的通報聲。
他快步向前走去,穿梭過一排排病患行至大門後,才開口問道“都是何人?”
“悠山縣和金水城的縣令們,帶著師爺說是想找您共同商討一下疫區規劃的事。”那衙役支支吾吾的道。
洛池州聽後點了點頭,他還正想得閒去找他們呢,沒想到竟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街上自他規劃後,除了滿地的石灰外,幾乎一個人也沒有了。
馬蹄踏起石粉,一路行進至官府門口,隻見路旁早已停駐了兩輛馬車。
門口的官兵見人回來了,幾步小跑上前接過韁繩,然後對洛池州說道“大人,陸大人和黎大人已經在裡麵等候了。”
“知道了,借寶刀一用。”說著他就一把抽出了官兵的佩刀,連刀鞘都沒帶上,就這麼提著寒光進了衙門。
在外等候的兩城師爺見狀,紛紛有些膽怯,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奉承了幾句,把人引了進去。
入了堂中,那倆縣令見了洛池州這副樣子,都欲言又止的對視了一眼,嘴上掛著尷尬的笑。
“大人們,有失遠迎啊。”洛池州諷刺道,這明明是他管理的官府,但進門時卻仿佛是去彆人家一樣。
“哎呦,洛大人!青年才俊!”黎大人率先走上前去,不著痕跡的避開他的刀鋒,攬住他的肩膀,就像是許久未見的舊友一樣。
“您是?”洛池州瞟了一眼他胸前的官服,沒好氣道。
“本官姓黎,蜀中人,不知大人是哪裡人啊?”黎大人明知故問道。
洛池州也篤定他們來之前肯定把他的底細摸了個透,索性也不裝了,直接自報家門"我是明州人,洛是陛下賜的姓。"
“這”陸大人是個藏不住事的,他麵露不解的向黎大人看去,他們收到的情報明明不是這樣啊,情報裡說他從小就是姓洛的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啊嗬嗬嗬,那不知陛下賜姓前,洛大人您”黎大人側著頭詢問道。
“陛下賜姓,那洛就是臣的姓,沒有其他。”洛池州借勢高舉起了手臂作揖,義正言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