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這名身高不過陳策腰間的男孩,四人沿著硬土村道向著村子的裡頭走去。
他們都保持著緘默,隻是時不時互遞眼神,相互確認著周邊的情況。
暫且無事發生。
但越往深處走,縈繞在他們身邊的白霧愈發淡薄,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股陰森幽然的寒意,不知源頭,綿延流淌,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取代著紅衣女人製造的霧氣。
當前的霧氣與在村頭時相比,已然弱了五成以上······這顯然是很糟糕的跡象。
情況不太樂觀。
冷意······如同落地生根的野草種子,隨著陳策的深入,將恐懼和不安的心緒統統收攏果腹,厚積薄發,蔓延纏繞在他的全身上下,一時間,陳策隻覺自己心跳聲漸嘹,額頭微燙,在這陰冷的環境之中莫名地乏力。
他很快意識到,莫名的乏力是因為體力已然被消耗了大半,身體大片的肌肉組織也都開始不自覺地微微發顫起來。
雖說他進入怪談世界後經曆種種,心神愈發夯實穩固,但終究還是沒能避免疲憊的堆積,眼下到了身體發顫缺力後,體力消耗的速度又開始了幾何倍的增速。
他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旋即用餘光看了看陸欣和安萬順。
想來,他們的身體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隻不過都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再看向走在他們身前幾步遠的男孩,陳策幾番打量仍心頭掛冷,中途也不是沒有帶著陸欣安萬順逃走的念想,但理智在線,還是讓他選擇留了下來。
路的儘頭是厲鬼群宴。
他們的前頭是不知底細、不知殺人規律的孩童厲鬼。
能忍住不立刻逃走,不是陳策慫······是他通過白霧能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看上去不過六七歲的男孩竭力收斂的氣息。
他能感知到對方身上隱隱外泄出的詭異力量,這讓他終究是不敢再賭一次······很大概率,隻要他們幾人離開他身後的指定區域,就會遭受恐怖的追擊。
繼續走未必死,但是現在走一定撲街。這種現實情境的選擇題,看似簡單,但還是讓陳策在幾番思忖斟酌下才作出了選擇。
等。
現在還不是時候。
······
“哥哥姐姐們,我們到啦。”
走了大概七八分鐘,幾人在各種思緒翻湧間,來到了小男孩口中的村長家。
村長家圍著四四方方高聳厚實的水泥牆,接近一丈高,相比村民的柵欄圍牆是相當的氣派。
深紅色的實木大門上貼著白紙黑字的挽聯,不知是不是挽聯粘貼的時機不妥,上頭的墨水淌落到了門上,混著深紅色,就像是一道道凝固發黑了的血跡,有幾分滲人詭異。
小男孩直直地站在門前扁平低矮的石階上,粗麻布衣的穿著和大門的深紅色形成一種難言的互襯感,搭配上他那張童真無邪的白嫩臉蛋,將原本就呼之欲出的悚然之意傾瀉了出來。
隻見他稚嫩的小臉一僵,旋即臉上浮現出誇張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用他那圓溜溜的眼睛瞪著陳策幾人,“請進吧,酒席開始好一會兒呢!”
吱————!!
小男孩不等陳策幾人作出反應,扭過身子,用手推開了深紅色的大門。
打開門的瞬間,詭異陰冷的氣息如同忽起的颶風迎麵直擊四人的身體,不再像之前寡淡隱約,幾乎能用這種無形的威壓讓他們四人喘不上氣!
馬大甚至差點就化為原形,變回流動的影人狀態。
目光順著敞開的大門裡看去,陳策頓時渾身一緊,頭皮如同轟雷灌頂頓然傳來麻意。
大院,幾十平,擺著六桌子酒菜,每張桌一圈圍坐著九、十人。
此刻,幾乎所有人都保持著上一秒的動作,陰沉著臉,齊刷刷地將身子腦袋轉向大門,目光如炬,凝視著正站在門口的陳策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