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義樓和朔月堂一樣,在各處皆有分座。
容非墨帶著謝長寧趕了近一天的路程,終於在一處小院中落腳。
這座小院,安坐於鬨市之中,周圍攤販雲集、人聲鼎沸,但院內卻自有一番清幽寧靜,頗有大隱隱於市的獨特韻味。
容非墨下了馬車,領著謝長寧朝裡走。
院中亭台樓閣錯落有致,每一處細節都精致不凡。
他步伐有些快,謝長寧卻閒庭信步,沒一會兒就落下一截。
寶樂跟在她身後,瞧著自家公子越走越遠,急得撓了撓頭,心中暗想謝姑娘不是來了嗎?公子怎麼好像還生氣了呢?
謝長寧也看出來了,她回頭看向寶樂,認真地問道“寶樂,你家公子是不是這裡有些問題?”她抬手指了指腦袋。
寶樂……謝姑娘可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謝姑娘,您走快些吧。”寶樂欲哭無淚,沒看公子已經回頭看過來了嗎?
謝長寧卻是笑了起來,背著手悠哉悠哉地朝前走去。
卻是越走越深,穿過幾道幽徑,前方有潺潺水聲傳來,霧氣彌漫,如夢如幻。
前方一道月牙形拱門。
上方栽種了不少鮮豔的花朵,花枝垂下,斜斜伸到拱門口,花瓣嬌豔欲滴,側邊怪石嶙峋,形態各異,彆有一番詩情畫意。
寶樂沒再走,隻讓謝長寧獨自進去。
謝長寧挑挑眉,彎腰穿過花叢,花瓣拂過她的肩頭,又行幾步,便見一灣碧水冒著騰騰熱氣掩映在綠意之中。
旁邊候著一位侍女,看她過來曲膝行禮,恭敬地說道“姑娘,奴婢巧兒,伺候您淨身沐浴。”
謝長寧問道“他人呢?”
巧兒說道“公子在主院等您。”
謝長寧笑了笑“你家公子可真矜貴,見個人還得讓人焚香沐浴。”
巧兒沒接話。
謝長寧也有些乏,瞧著這環境不錯,也有了興致,抬抬手,巧兒上前,替她褪去衣裙。
謝長寧泡在水中,任憑巧兒替她擦拭身體,她微微閉著眼,神色有些倦怠。
巧兒動作麻利又仔細,用皂角細細清洗著她的發絲,隨後輕輕按摩著她的頭頂,手法輕柔。
謝長寧竟是有了睡意,一不小心便睡了過去。
巧兒看到她趴在台上睡著,拿著她的衣服和腰間的配飾悄悄退下。
她沿著曲折的回廊前行,穿過幾道幽深的門戶,終於在前方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巧兒毫不猶豫地走向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後輕聲報告道“公子,奴婢已經仔細檢查過了,謝姑娘身上並未攜帶任何有毒之物。”
容非墨微微頷首,但眉宇間仍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他沉吟片刻後,再次叮囑道“你帶著人在院子前後再仔細檢查一遍,尤其是要留意那些可能含有毒素的植物,不得有絲毫疏忽。畢竟,她是毒醫聖手的傳人,其手段非同小可。”
“是,奴婢遵命。”巧兒恭敬地應承下來。
容非墨的目光隨即落在了巧兒手中的衣物和那串色彩斑斕的配飾上。
他輕輕拿起那串配飾,隻見其上紅綠黃相間,石、銀、金、玉各種材質交相輝映,造型獨特而彆致,拿在手中更覺沉甸甸的。
他心中暗自思忖,這樣繁重的配飾掛在腰間,也不嫌累得慌。
“還有她的這些東西,”容非墨繼續說道,“你也要好生檢查幾遍,確保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再還給她。”
“奴婢明白。”巧兒再次應聲答道。
謝長寧沒睡太久,醒來的時候巧兒已經沒在了。
池邊放了套嶄新的衣服,謝長寧起身,穿戴好後走了出去。
天色已暗。來時的路兩側道路上亮著密密麻麻的燭燈。
這燭燈外麵的燈罩各個都是圓形拳頭大小,更奇特的是,燈罩接近透明,裡麵是一小簇燈芯。
燭光透過燈罩映照在兩側,像是夜幕下的銀河一樣延伸至遠處。
謝長寧順著燭光的方向走,彎彎曲曲的小道曲折蜿蜒,地麵的石板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路邊的花草也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道路儘頭,是個八角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