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呼了口氣。
他在高吊上坐下。
從衛衣口袋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可樂和薯片，就這麼在大橋頂端等待起來……
…
“沒事，這批貨不遠，我送完回來也才淩晨一點。”
“放心吧，我可是老司機，這點安全常識還是知道的，你不用擔心。”
“嗯……沒辦法啊，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都開出去挺遠了，這車掉頭又挺麻煩。”
“知道了，我會說她的，你好好休息吧。”
“……”
一輛滿載的大貨車上。
滿臉胡茬的男人掛掉手中電話，他歎了口氣，然後開口對駕駛位後方喊道。
“小語，要不我在這裡停車，你下去後打個車回家吧，你明天還要上課呢。”
在他背後。
是一個安安靜靜坐著的女孩。
女孩麵對男人的提議隻是搖了搖頭。
“爸，你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現在又拉貨，已經屬於疲勞駕駛了，有我在車裡和你聊天，你比較容易提起精神點。”
“唉，小語啊，我知道你擔心東大橋那段路……但真沒事的，我又不是第一次開車了，那條路閉著眼都能走。”男人回複道。
安語對此隻是當作沒聽見。
是的。
這趟貨還是拉了……
事實上大多數家庭都隻算做普通家庭而已。
比如安語本身，家裡母親在工廠裡上班，父親則是開貨車，收入方麵隻能算作合格。
本著能賺就賺的想法，父親自然不可能因為東大橋最近的車禍流言而放棄掉這趟貨的活計。
以他們的說法。
就是最近的錢越來越難賺了，廠裡沒生意，計件工作拿不到多少工資，貨車這行近年來加入的人又比較多，一個比一個卷。
沒辦法，本著和父親聊天提神的想法，安語隻得在男人不注意的情況下鑽入車內。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才冒出頭來。
“算了，我也勸不動你，你說和我聊天，你準備聊些什麼？”安建德開著車，對後方的安語問道。
“什麼都可以。”
“……嗯，最近學習怎麼樣？”
“我不是才開學麼？”安語無奈地瞟了眼自己老爸，然後視線放在車窗外掠過的風景上。
安建德聞言乾笑了兩聲。
近年來比較忙，他平時都不怎麼和女兒聊天，這好不容易待在一起了，竟一時間想不出該聊些什麼才好。
“你現在多大了？”
“……十七歲。”
“哦，那你現在長多高了？”
安語歎了口氣：“一米六五…爸，我覺得你可以問點其他的。”
安建德：“……”
問點其他的？
他倒是很想問啊，可這腦子裡什麼都想不出來，平日裡跟那些車友吹牛時，說的都是自己酒量有多好，一次性可以吹幾瓶。
還有自己年輕時多麼瀟灑，迷倒了多少姑娘。
難不成他和自己女兒聊自己年輕時把過多少個妹子？
嗯？
等等……
實在找不到話題的安建德忽然想起了什麼，斟酌半分鐘後，試探性地對安語問道。
“那個，你現在都念高中了，應該沒在學校裡早戀吧？”
安語：“？？”
“爸，你知道你這話現在被我們稱作什麼嗎？”
“什麼？”
“沒話尬聊。”
“……”
“說真的，你有沒有在學校早戀啊？”安建德沒死心，繼續朝安語問道。
“沒有。”
“不會吧？我女兒長這麼漂亮，那些正值青春的小夥子會沒看上你？”
“早戀和看上是兩碼事。”
“哦？聽你的意思，就是有人給你寫過情書，然後被你給拒絕了？”安建德捕捉到安語話中的盲點，笑嗬嗬地追問道。
安語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奈地看向自己這突然起了八卦心的老爸。
“爸，寫情書那套已經過時了，現在表白都不用寫的，大家都在聊天軟件上表白……至於你說的拒絕，勉強算有吧。”
“嘿嘿！我就知道我女兒肯定有人喜歡。”安建德笑了兩聲，隨後又刻意擺出了一副正經姿態。
“小語你做得很對，你現在的年紀還不能接觸戀愛，現在你正處於發展階段，早戀對於你來說，目前是弊大於利。”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敷衍麼？表白這種事情居然在手機上？”
“想當年我為了告白你老媽，可是特意把她約在公園，然後又精心準備好我親手疊的九百九十九隻千紙鶴！把每隻千紙鶴上都寫了情書呢……”
“……”
本該沉默的話匣總算打開了。
父女倆就這麼聊著時過境遷的話題，開著貨車，一路駛向遠方。
然後沒入漆黑深夜儘頭……
直至。
掠過東大橋的路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