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後，一個衣著破舊，渾身捂得嚴實的人帶著顫音小聲道:“李家兄弟，是我，付為民，能讓我進去嗎？我說幾句話就走。”
來人自報家門，他也是下放人員，跟李父關係尚可，不不不，確的確切的說是跟這個區域所有人關係都尚可。
老先生是美院的油畫老師，因為畫過幾幅半裸的畫，所以被關起來了。他出事後，家人全部跟他劃清界限斷絕關係，他孤家寡人一個人。
不過他為人精明善交際，嗅到不對勁時給自己貼身衣服裡縫了不少東西。
就是吧，他做夢都沒想到把他教育完後直接下放到這裡了，搞得他有錢都沒地方花。
下放三年，雖一直過著忍饑挨餓的日子，好在小老頭樂觀善交際，跟所有關在這裡的人都能聊幾句。
他本以為自己會帶著那點東西進棺材，也不是，估計死了被人搜身有可能被人拿走。
但許茉莉的到來，讓他看到希望。
知道她肯定是送東西來了，自己若是掏錢跟她買點，哪怕是花大價錢都值得，隻要讓自己吃幾頓飽飯，穿身暖和的衣服就好。
他都六十多了，還有幾年好活？臨死之前過幾天舒坦日子花多少錢也值得！
對方進來後深吸了一口氣，嗅到鍋裡的飯菜香，嘴裡不自覺的分泌口水，但他是個有分寸的人，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也知道人家這會肯定不待見。
於是直言道:“李老弟，咱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我也不跟你來虛的。”
說罷，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卷錢小聲道:“這是30塊，我不求彆的，隻求勻我幾斤糧食，讓我閉眼之前吃幾頓飽飯。”
小老頭一臉哀求，因為衣著單薄，凍得他說話時花白的胡子也跟著不停的顫，讓人覺得不答應他，自己就像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許茉莉走過來道:“這位老爺子，你搞錯了，我過來看遠房親戚，他們哪有多餘的糧食勻給彆人。
你彆誤會了，趕緊把東西收起來回去吧。”
老頭這麼好打發就不會上門了，他知道隻要把許茉莉說通，這事多半能成。
於是，在口袋裡一陣摸索，拿出一枚田黃印章道:“丫頭，我跟你爸是共患難的交情，我們認識快一年了，你也算我的晚輩，初次見麵，伯伯也沒啥好東西送你，這小玩意你拿去玩，那啥…彆讓人看見。”
許茉莉看著溫潤細膩，質地如果凍般通透的雞油黃佛像，感覺自己眼珠子拔不出來了，這玩意…在現代能上拍賣行了吧？
她今天走了什麼狗屎運，先是頂級紅寶石，再是極品田黃石，哇塞，她感覺自己快起飛了。
兩口子看了一眼閨女那沒出息的樣，心裡歎了口氣，完了，估計被這些東西腐蝕了，剛還義正言辭的讓他們拒絕眾人所求，現在，估計立場不堅定了。
奈何，許茉莉又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道:“老爺子，您這小玩意很好看，可惜無功不受祿，這東西您還是留著自個玩吧，我家什麼都沒有，也不想冒險。”
老爺子一聽這話，心說:有門。她承認自己是這家的人，說不想冒險，意思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於是說道:“嗨，我一個耳順之年的老頭還有幾年好活，所求不過一粥一飯而已。
悄悄告訴你，這玩意是我私藏的，老頭子今天看見你這小輩高興，拿著玩吧。
你也彆擔心我出去說啥，我能把這東西送給你，說明我帶著誠意來的，如果你們把東西交上去，我立馬就會被抓。
所以，我都自曝其短了，你們還有啥可擔心的？”
許茉莉笑了，她沒接東西，說道:“老爺子，亂花漸欲迷人眼，東西再好也得有命享。我隻想讓父母平安度日，你明白嗎？”
“丫頭，老頭子活這麼大年齡，打眼一瞧就知道你是個通透有本事的，這東西我帶了幾年都沒被人發現，老頭子也不是個多事的。
你儘管放心，我所求不過衣食，其他並不需要，你父母這裡我不光不會說，我還會幫他們打掩護。
老頭子不蠢，幾年了，難得有人送東西，老頭子隻會維護你們，維護好你們我還能吃幾頓飽飯。
如果我把你們暴露了，你們可以舉報我藏錢藏東西，手裡的東西就是證據，到時我能落什麼好，所以，你儘管放心。
而且我隻有一個人，要的東西也不多，如果其他人問，我會裝腔作勢的罵你們不識好歹，這事咱們心裡有數就行了。
總之，我絕對不會暴露你們，讓彆人找你們麻煩。”
許茉莉看了眼李父，畢竟她不認識這老頭，誰知道他說的哪句真哪句假！
李父已經被老頭說動，他來這裡乾活這麼長時間，這老頭風評真的挺好。
表麵看著不拘小節，其實不管誰被送到這裡，剛來時老頭都會過去搭話問情況，順便寬慰幾句，是個難得的細致人。
再者，老頭年齡大了，今年就病了兩次，好不容易掙紮著活下來，還不知道啥時候就堅持不住了。
想到這裡，他對許茉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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