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馬_落崖三載後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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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白馬(1 / 2)

寧王怔怔地看著拂衣麵前的酒壇,許久都回不過神。

桃花的味道嗆得他胸口又悶又痛,他捂著胸口想吐,可什麼都吐不出來。春風喧囂,在他腦子裡鬨作一團。

他踉蹌一步,扶著樹乾站穩了身體。樹乾上的桃膠粘在他掌心,黏膩成團,他低頭看著手掌,回憶起了五年前。

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在話本上看見埋酒的故事,鬨著要埋酒,他便由著她。

“五年後我十八歲,到時候我喝女兒紅,你喝桃花醉。”

“誰喝醉,誰就是小狗。”

“王爺,王爺!”岑楚見寧王麵色越來越白,憂心忡忡道:“王爺,屬下給您去請太醫。”

“不用。”寧王擦乾淨掌心,語氣淡淡:“本王無事。”

“見過王爺。”提著食盒經過的宮女屈膝行禮。

拂衣注意到動靜,抬頭看到樹下站著的寧王,倒酒的動作一頓,她放下酒壺起身:“臣女見過寧郡王。”

內侍們屏氣凝神退至角落,郡王也是王,幾乎不會有人在給郡王請安時,特意點明對方是郡王,而是尊稱“王爺”。

“雲姑娘。”寧王淺笑著走到兩人身邊,“賞花飲酒,侄兒好興致。”

“皇叔請坐。”歲庭衡邀寧王入座,“皇叔身上有傷,不宜飲酒,換茶來。”

“幾杯酒而已,有何喝不得。”寧王奪過酒盞,準備倒酒時,酒壇被拂衣一把按住。

“寧郡王,這酒您可喝不得。”拂衣笑容如花,單手把酒壇推遠:“您身份尊貴,萬萬不能冒險。”

寧郡王看著她,緩緩收回伸出去的手:“多謝雲姑娘關心本王的身體。”

拂衣眉梢微挑:“嗯,臣女怕王爺喝死了。”

宮中忌諱“死”字,內侍們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你醉了。”歲庭衡似乎沒有察覺到拂衣說了不該說的話,他讓莫聞把酒壇拿走:“下次我們再飲此酒,剩下的酒我先替你保管著。”

“多謝殿下。”拂衣端起酒杯:“乾杯。”

歲庭衡端起酒杯,淺笑著慢慢喝下杯中酒,轉頭看向寧王:“皇叔今日怎麼會來?”

“聽聞皇嫂在此處賞花,我本想來給皇嫂請安,不曾想是你們二人在此處。”寧王目光落在歲庭衡手中的空酒杯上:“既是然皇嫂不在,那麼我下次再進宮給皇嫂請安。”

“皇叔您來得不巧,半個時辰前康陽公主求見,母後就先回了昭陽宮。”歲庭衡眉眼間皆是笑意:“等會我與拂衣要去昭陽宮陪母後用午膳,皇叔若是不介意,可以與我們同去。”

寧王想起他們衣袖交疊在一起的畫麵,麵色疏離:“不必,多謝侄兒好意,我下次再來。”

他站起身,走了兩步後停下來,轉身看著拂衣。

歲庭衡起身相送:“皇叔還有事?”

“無事。”寧王收斂視線:“沒想到衡兒與雲姑娘關係如此親近,以前不曾聽聞你們交好。”

“皇叔是長輩,侄兒雖年幼不知事,也知道不該拿交友這種事來擾皇叔清靜。”歲庭衡笑容溫和:“侄兒與拂衣相識多年,皇叔平日事忙,自然注意不到我們小輩之間的來往。”

“相識多年?”寧王看著拂衣,笑了一聲:“原來竟是我孤陋寡聞了。”

他轉身拂袖而走,拂衣笑眯眯相送:“恭送寧郡王。”

寧王走得頭也沒回。

“皇叔自小受皇爺爺寵愛,有時候脾氣不太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歲庭衡溫柔地為拂衣倒了一盞熱茶:“剛才他有些話對你不好,我撒謊遮掩了一二,你不會介意吧?”

拂衣搖頭:“臣女明白殿下是想維護臣女的名聲,怕外麵的人說臣女趨炎附勢。”

接過歲庭衡為她倒的茶,拂衣滿眼都是好奇:“沒想到殿下也會撒謊,臣女感覺有些新奇。”

“難道在你眼中,我是不撒謊的人?”歲庭衡指腹搭在滾熱的杯沿,茶水冒出的熱氣,讓他眼角眉梢變得溫柔多情:“有時候不想寫策論,我也會撒謊。”

“先生們信了沒?”拂衣更加好奇了。

“嗯……”歲庭衡回憶片刻,點頭道:“信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小時候我不願抄書,就跟爹爹說,書已經被野貓叼走。”拂衣歎氣:“我爹舉著棍子追了我半條街,結果我挨了揍還要哭著抄書到半夜。”

“後來我抄的字真被野貓叼走,可是誰也不信。”想起這件事,拂衣仍舊覺得委屈,連該自稱“臣女”這件事都忘了:“連曹三郎他們都不相信我的話。”

她抬頭見歲庭衡嘴角上翹著,不敢置信道:“殿下,您在笑我?”

“不是笑你。”歲庭衡指腹反複摩挲著杯子:“是覺得小時候你抄書的樣子,一定很可愛。”

“那……倒也不是太可愛。”拂衣回憶著幼時讀書的模樣,被墨汁弄臟的衣服,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先生,還有緊皺眉頭的爹爹。

越回憶越覺得,她爹當年沒揍死她,一定很愛她。

“臣女自幼不喜歡讀書,常常跑去曹三郎家學騎射武藝。”拂衣笑:“後來我爹就懶得管我,任由臣女見天往曹家跑。”

夏雨與秋霜瘋狂給拂衣使眼色,小姐,您少說幾句吧,皇子殿下是出了名的勤奮好學,您在他麵前說自己怎麼逃課,怎麼不喜歡學習,難道這是什麼很光榮的事嗎?

“原來雲姑娘從小就已經這麼厲害了。”

“厲害?”拂衣詫異:“殿下,這從何說起?”

“身為雲家子女,在彆人眼中,你就應該博學多才。你能不顧他人眼光,敢於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敢於不懼人言,逃離自己討厭的事,是世間無數人都沒有勇氣做到的事。”歲庭衡道:“世間有太多人活在世俗的眼光中,年幼的你做到許多成人不敢做的事,自然厲害。”

逃課學藝在皇子殿下口中,都能變成這麼了不起的事。拂衣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幾乎所有人提到歲庭衡都是誇讚了。

因為就連她都覺得,跟皇子殿下相處是件心情愉悅的事。

這麼會說話,誰能頂得住?

反正她頂不住。

秋霜與夏雨麵麵相覷,原來她們小姐從小就這麼厲害,都怪她們沒有及時發現小姐的優點。

“殿下您謬讚了。”

彆誇了,彆誇了,再誇她就要當真了。

“非是誇獎,隻是實話實說。”

拂衣:從此刻開始,她正式宣布歲庭衡是除了她爹爹與兄長外,最討她喜歡的讀書人。

昭陽宮。

皇後看著坐了半個時辰還沒打算走的康陽公主,心裡捉摸著對方是不是想在她這裡吃頓飯。

可她早已經留了拂衣用午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康陽公主與拂衣之間好像有些不愉快的誤會。

見康陽公主遲遲不願意說明來意,午膳時間又快要到了,皇後準備端茶送客。

“娘娘,老身今日來,其實有一事相求。”康陽公主支支吾吾道:“老身夫家有個侄孫,今年剛及弱冠,自幼是喜詩書的,前月殿試得陛下恩德,點了一甲狀元。”

“你說的可是劉子賀?”皇後對今年的狀元郎很有印象,不僅年輕多才,長得也眉清目秀。

“正是他!”見皇後娘娘對劉子賀有印象,康陽公主鬆了口氣:“那孩子自小苦讀,現在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前兩日他的母親求到我這,說是有了心儀的女子。”

康陽公主等皇後追問,誰知皇後不接話,她隻好厚著臉皮繼續開口:“一聽她提到的姑娘,老身就知道自己幫不上忙。”

皇後心裡有了數,連康陽公主都開不了口的媒,要麼是對方身份特殊,要麼是對方與康陽公主關係不好。

“不知劉小郎君看上的是哪家姑娘?”皇後笑問:“連姑母你都覺得為難?”

“這位姑娘出身好,還是京城有名的遊俠,與劉家那是門當戶對。”康陽公主麵頰有些發燙:“還請娘娘幫著說和一二。”

“遊俠?”皇後聞言一愣,她聽說京城的紈絝子弟就愛自稱遊俠。劉子賀年僅二十就高中狀元,喜歡的姑娘倒是不一般:“姑母說的這位遊俠是?”

“雲尚書的掌上明珠,雲拂衣姑娘。”康陽實在不想開這個口,又不想回去麵對妯娌哭得眼淚漣漣的模樣。

“什麼?”皇後坐直身體:“劉郎君心儀的是拂衣?”

難怪康陽姑母會求到她這裡來,康陽姑母為了寶貝大胖孫,私下抱怨過好幾次雲拂衣,現在卻要幫著妯娌孫子說媒,抹不開麵也正常。

她還以為劉子賀這種醉心詩書的年輕郎君,更喜歡有才學的女子,沒想到跟她一樣,也喜歡有活力的姑娘。

“是啊,這孩子早就心儀雲姑娘,早些年礙於……”康陽公主想說礙於寧王對雲拂衣的情分,又覺得不妥,話轉了一圈改成:“礙於雲姑娘當時還年幼,他又無功名在身,所以拖到現在才提此事。”

“這事你求到本宮這裡不妥當。”皇後笑了,“何不請人去探探雲大人與柳夫人的口風,再做打算?”

康陽欲言又止,不就是探不出他們倆的口風,才求到皇後這裡?

“母後,康陽姑祖母。”歲庭衡大步走進殿內,“你們剛才在談什麼?”

“庭衡長得越發出眾了。”康陽看到歲庭衡,麵上露出熱情的笑:“老身在跟娘娘說一樁親事呢。娘娘,庭衡的加冠禮快要到了,皇子妃可有人選?”

“這事尚不急。”皇後把這件事揭過去:“本宮是懶得操心的性子,孩子婚事交給陛下費神去。”

康陽識趣的不再提及,轉而繼續替劉子賀說好話:“劉子賀那孩子皇後娘娘您也知道,性格再溫和不過,待雲姑娘嫁到劉家,定會好好對她……”

“哪位雲姑娘?”歲庭衡眼神變得淩厲。

“雲、雲尚書的閨女。”康陽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時間有些發怵。

“何時提起的婚事?”歲庭衡望著上首的皇後。

“八字沒一撇的事,劉家有這個心思,雲家那邊還什麼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出去提。”皇後在殿內看了一圈:“怎麼隻有你,拂衣呢?”

“娘娘,臣女在這裡。”拂衣懷裡抱著一捧桃花,“臣女回來時,發現了一株深紅桃花,就采來給您看看。”

她把桃花交給昭陽宮的宮女,似乎才發現康陽公主,向她施了一禮。

“雲姑娘不用多禮,快請坐。”

拂衣被對方過於溫和的態度驚到,平日康陽公主看到她,總會偷偷翻白眼,今天變得這麼親切,她有些害怕。

她偷偷望向皇後與歲庭衡,希望他們能給自己一點提示。

“今年殿試狀元是京城人士,拂衣見過他沒有?”皇後笑問道:“本宮記得以前狀元遊街特彆熱鬨,今年是陛下登基後第一次科舉,不知道是不是跟以前一樣熱鬨?”

歲庭衡抬頭看向拂衣。

拂衣沉默片刻:“娘娘,狀元遊街那日,臣女起得有點晚,沒趕上看熱鬨。”她下意識看向歲庭衡:“請問殿下,今年的狀元是誰?”

她隻知道被她踹進泥水溝的是探花。

“不知道也沒關係,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歲庭衡露出笑意。

康陽公主:“……”

誰說不重要,挺重要的。

“是老身夫家的侄孫劉子賀。”康陽公主再次主動開口:“你們都在京城長大,以前應該見過麵?”

“劉子賀?”拂衣想了又想:“劉小胖的堂哥?”

康陽公主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不要叫她好大孫劉小胖,她的心肝寶貝孫子有名字,他叫劉壽昌!

“我想起來了。”拂衣終於在腦子裡尋找到一點有關劉子賀的記憶:“是不是背不出來書,半夜爬起來偷偷啃書的那個?”

康陽公主:“胡說八道,誰跟你說子賀做過這種事?”

“劉小胖說的啊。”拂衣道:“劉小胖說劉子賀小時候特彆愛哭,看到蟲子哭,背不出書哭,連吃飯沒他快都要哭上一場,是個絕世大哭包。”

康陽公主顫抖著唇角,半天沒說出話。

完了,這場婚事沒指望了。

“誤會,都是小孩子之間的誤會。”康陽公主渾渾噩噩站起來,跟皇後請辭,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瞞住好大孫在雲拂衣麵前說過壞話這件事?

都怪劉子賀,小時候那麼愛哭作甚?

他要是勇敢一些,她寶貝好大孫又怎麼會在雲拂衣麵前說這些?

“公主怎麼了?”拂衣小聲問歲庭衡:“神智看起來有些恍惚。”

歲庭衡望了眼殿門口:“或許是上了年紀,你不必放在心上。”

拂衣:“……”

花朝節那天,還看到她偷偷朝自己翻白眼,這才過去多久,就老糊塗啦?

用完午膳,仍舊是歲庭衡主動開口送拂衣出宮。

“以前衡兒甚少與同齡人來往,我擔心他會性子孤僻,現在終於放心了。”皇後心情極好,“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

貼身宮女:“……”

雖然沒有證據,但奴婢還是覺得您可能放心得太早了。

“宸雀……宸璽宮修好了?”路過宸璽宮,拂衣才注意到圍擋不知何時被撤走,她好奇地往裡麵望了望:“殿下何時搬進去?”

“待我行過冠禮過後。”歲庭衡停下腳步,轉身往宸璽宮走:“跟我來。”

守門的侍衛見歲庭衡過來,向他行禮:“參見殿下。”

“把門打開。”歲庭衡轉身看著不遠處的拂衣,“雲姑娘可願陪我進去看一看?”

“可以嗎?”拂衣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會不會不合適?”

“沒有不合適。”歲庭衡跨過高高的門檻,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宮殿:“主人隨時都可以進來。”

你是主人,我可不是啊。

拂衣扒著門框,見皇子一定站在原地等自己,讓秋霜與夏雨在門外等她,她單獨進了門。

宸璽宮把原本的宸雀宮擴建了一半,不僅院落寬敞了很多,就連主殿都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幾乎是推翻重建。

讓她意外的是,院子裡被她吃過果子的柿子樹與石榴樹還留著,樹上係著紅繩,意為禮敬樹神。後院是大片竹林,牆角種植者驅蚊的藥草,是個清涼安靜的好地方。

“右邊怎麼有些空曠?”拂衣注意到右後院空著一塊地方:“這裡修成練箭場或是武場,邊上再種些顏色豔麗的花,感覺剛剛合適。”

“殿下箭術如何?”

“略懂些皮毛。”歲庭衡問:“雲姑娘喜歡什麼花?”

“開得好看的臣女都喜歡。”拂衣彎腰把一株被人踩歪的花摁回土裡:“但是臣女覺得殿下應該喜歡種雅致高潔的花。”

“為何?”歲庭衡見拂衣摁回去的小花又倒了下去,掀起衣袍準備給它重新挖坑種回去。

“有才學的人,都比較喜歡梅蘭竹菊這些嘛。”拂衣拔下發間的一根鎏金玫瑰釵,遞給歲庭衡,示意他用這個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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