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院門上,掛著一隻紙燈籠,盈盈燭火照亮了門前方寸之地。
一聲驚呼,打破了夜的寂靜。
“子龍!”
公孫顏一拉開院門,便被立在門外的人嚇了一跳,待借著門上懸掛的燈籠光看清時,公孫顏心中一突。
是趙雲,一身是血的趙雲。
到底有些記掛那些角黍來路,不知道孤竹是否有什麼安排,連夜回來的趙雲亦是一驚。
他方才與門廡值夜的侍衛交談得知公孫顏來了盧龍,心中擔憂,不知是有什麼急事,竟叫她親自過來。
正徘徊在門口,猶豫要不要叫人通報時,公孫顏本人卻突然開門出現在了麵前。
見了麵,還未說話,趙雲想起自己一身汙糟,怕血氣衝撞到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待見她麵色發白,趙雲便有些後悔,不該這時候來。
“嚇到你了?”
“你受傷了?”
兩人同時開口道。
“沒受傷。”
“沒嚇到。”
兩人又同時答道。
場麵忽的安靜下來。
公孫顏隻覺的自己方才驚嚇得怦怦亂跳的心慢慢平複下來
“進來吧。”她讓開門,趙雲略一猶豫方才跟上。
進了堂屋,趙雲一眼便瞧見了擺放在案幾上的飯食,腳步一頓。
身後腳步聲突然停下,公孫顏轉身,發現趙雲在看案桌,“做好了等你的,可惜現在涼了。”
“無妨的。”趙雲聲音有些暗啞,走到案桌前,就要去捉筷子。
公孫顏哪能叫他去吃這樣的冷飯,行軍打仗時常飽一頓餓一頓,熱一頓冷一頓的,腸胃本就容易出毛病。
兩人一人捏著筷子的一端,僵持了一息,依然是趙雲先讓步鬆了手,乖乖的聽公孫顏的話,去後院取水沐發。
隻離開時,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張案桌。
“嘩嘩”的水聲,在後院的大樹下回響。
趙雲坐在一張小小的馬紮上,公孫顏站在他的身後,執著水壺,倒水給他沐發。
這盧龍縣府衙不如孤竹方便,換做平常還得點火燒水,可有公孫顏在此就不必如此麻煩。
直接在係統中買齊了洗漱用品和毛巾溫水。
“真的沒有受傷?”
公孫顏看著他發上的醬色血跡和汗漬、灰塵,在搓揉過洗發水後,化作暗紅的泡沫,然後被水流衝走。
暗淡的燈火下,汙水顏色看得人心驚肉跳,她不放心的又再問了一遍。
趙雲已經卸下了鎧甲,滿是血汙的的沉重鎧甲堆放在一角,但他身上戎服還是滲透了血汙。
“真的未曾受傷。”趙雲溫順的垂著頭,聲音有些悶。
“受傷一定不許逞強隱瞞。”公孫顏又重新買來溫水,注入壺中,一邊指示道:“耳朵後麵。”
趙雲照她指示用泡沫搓揉耳朵。
“好。”
他應了一聲,略有些猶豫道,“我自己來吧。“
汙水衝在後院的青石板上飛濺,有一些濺在了公孫顏的裙角上,暈出一處暗色。
他下意識的離遠一些,不想叫這些汙物沾她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