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濂說到這裡,不禁將眼鏡摘下,目光一時間有些悠遠,“曾經,我以為獻身成神,便可動搖其根本”
林缺聞言,瞬間明白,她所說的,應該是魔法學院廣場的刑罰,眉頭微跳,驚訝道“你當時是想要依靠這種辦法獻祭成神?”
一滴冷汗流落,他忽然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的感覺並沒有錯,這女人,簡直是瘋了。
瑟濂聞言微微點頭,繼續道
“不錯,遠古黃金樹中有記載,隻要成就英雄,獻祭皆可歸樹。”
“既然問題出在黃金樹的內部,那麼也就是說,隻要以自身的意誌融入內部,即可以意誌化為黃金樹,進而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林缺不禁想到了瑪麗卡雕像的模樣,以及寧姆格福草原上的活屍,他們的模樣正是類似於前世耶穌被抓時候的樣子。
“然後”
瑟濂說到這裡,一絲紅霞竟不自覺的染上了脖頸。
林缺聽著瑟濂的訴說,他感覺自己似乎還是低估了她的瘋狂,這無疑是一場豪賭,拿自己的生命做這最後一場實驗。
這些話恐怕連塞爾維斯也不一定知曉,眉頭微挑道“然後?”
瑟濂臉色微紅,神情中似乎帶上了些許調笑的味道,忽的靠近林缺,說道“是啊,然後,我的某個笨蛋徒弟,忽然出現在了魔法學院門前鎮的廣場上。”
林缺聞言愕然,他當時並未思考太多,不過隻是想要救下瑟濂而已,不過就算是重來一遍,他也依舊會救。
獻祭成神這種辦法,以林缺看來,並不靠譜。
史詩長河中,無數英雄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其中絕非沒有同瑟濂一般想法的人,如果獻祭成神真能成功,應該有所成效才是。
“總之,不論過程如何,最終未能成功,在雪林中,你與雪魔女的一番對話,反倒是令我對此事有了新的想法。”
瑟濂退後兩步,重新將目光放在了圖紙之上。
“以神隻之軀對抗神隻,不如人類之軀成就人類。”
林缺聽著瑟濂突如其來的話語,一種莫名的震撼自心底升起,一時間隻覺得心底似乎燃起莫名的通透感,心中升起一個答案,若有所思的望向瑟濂,確認道
“你的意思是”
瑟濂微微點頭,確認了林缺心中的想法,波瀾不驚的說道
“成神,救不了交界地,更加救不了芸芸眾生!”
“能救我們的”林缺聽到這裡,忍不住接話道。
一時間,林缺的耳邊仿佛再次響起了那千萬米高空之上的狂風,天空中墜落的瑪麗卡神像,以及少女略帶哭腔的話語。
即使引導早已破碎,也請您成為艾爾登之王。
從天空之城之上,墜落的無限長空之中,沒有神明的應答,亦無人出手相助,唯有一位少女誓死相護的決心。
此中道理,何等深刻。
林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在與瑟濂互相印證的平靜目光中,握拳拍向心臟,繼續道
“隻有我們自己!”
瑟濂聞言微微點頭“不錯。”
“救世之法,即是救我之法。”
“想要和平,光有犧牲,遠遠不夠,還需要其他更為根本的東西。”
昏黃的燭火中,瑟濂不禁轉頭望向身後不遠處的圖紙之上,四大種族的中間位置空白處,在橘黃色的燈火映照出各不相同的色彩層次。
“神隻賜予信仰,而我們人類,究竟又要以何為始以何為終?”
“呲!”昏黃的燭火跳躍,泛出絲絲紅色的火星。
林缺聽著瑟濂的問題,不禁陷入沉思,可惜的是,他並非是善於思考的類型,不一會就隻覺得頭皮發麻,乾脆直接將目光放在了瑟濂所畫的圖紙之上。
信仰二字,在圖紙之上極為突出,而信仰又非憑空而來,信仰源於神隻,而瑟濂此舉,顯然是想要拋棄神隻的信仰,徹底斷絕與神隻的關係。
如此,就絕不能另立新神重走老路,那麼,人類沒有信仰,又要如何生存與凝聚。
神隻賜予的信仰,在人類的腦海中,會形成什麼不可動搖的東西?
林缺抬頭望向淡黃色的羊皮紙卷上的圖案,忽然鬼使神差拿起鵝毛筆,向著空白處寫去。
瑟濂見狀,微微一愣,讓開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