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宋老太隨著門開的聲響慢慢地起身,等感覺那賊人進來時,動作利索地舉起手裡的板凳朝那人砸去。
宋大國才邁進一步,就被突然出現的板凳給砸暈了。
連聲叫喚都沒來得及喊,就直挺挺地臉朝下倒在地上。
被宋大國放在門側的煤油燈被風吹得一晃一晃,宋老太拎起煤油燈照了照賊人。
見賊人臉朝下暈倒在地,她怕把賊人驚醒,躡手躡腳地跑回床前,把藏在床底下的錢揣著,才往院子裡跑。
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
跑到大門跟前,覺得腳下的地有異樣,才知道大門竟然被賊給卸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大膽到如此地步,宋老太惱羞成怒,又折返回來,連踹了地上的人好幾腳。
哼哧哼哧地喘勻了氣,宋老太想起來了要去派出所找公安同誌。
派出所距離石崗村還挺遠的,宋老太拎著煤油燈急迫地趕著路。
零零星星的幾聲狗叫聲回蕩在天地之間,襯得村裡的夜晚格外安靜。
宋老太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來,把腦子重新理了理,才一拍腦門,急匆匆地往家趕。
進了家,宋老太嗷地一聲撲向堂屋暈倒的人:“大國,大國,是你不?”
宋老太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要去開燈。
昏黃的燈光下,宋老太確認了,這賊人無他,真是她家的老幺。
想起剛才自己還使了那麼大的勁,宋老太滿心後悔和愧疚,兒子要是被打傻了可咋整?
她都知道,老幺在吳家不是那麼受歡迎,當家權都沒搶過來不說,跟吳彩霞結婚那麼久了,吳彩霞的肚子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動靜。
要是老幺再被打傻了,吳家一嫌棄再提出退貨,那兒子不就砸手裡了?
想著老幺被掃地出門後,無處可去,隻能投奔她來。
她一把年紀了,還要拄著拐杖給兒子洗衣做飯,宋老太就渾身難受。
不行,老幺不能傻,不能出任何問題。
宋老太搖人的力度加大,宋大國還是死魚一樣,毫無動靜。
宋老太咬咬牙,打了一瓢涼水過來。
雖是夏季,夜晚的井水還是冰涼涼的。
一瓢冷水兜頭而下,宋大國被激得渾身打了個激靈。
他瑟瑟縮縮地睜開眼,看見老娘戰戰兢兢地看著自己。
宋大國摸了摸被板凳砸過的後腦勺:
“娘,我咋了?”
宋老太表情為難,說話也吞吞吐吐:“娘想起夜來著,聽見狗叫聲,以為來賊了。到大門口一看,老幺你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呢。
娘害怕啊,連忙把你拖到堂屋裡來……”
宋老太說完,怕宋大國覺察到什麼漏洞,忙把他扶起來:“快,快,彆在地上躺著了。去床上躺著去。”
宋大國暈暈乎乎地站起來,以為老娘是讓自己在堂屋的床上躺,就腳帶踉蹌地往床的方向走。
豈料,宋老太拘著他的胳膊,把他領進了偏房。
“老幺,快躺下睡覺吧。以後彆再半夜出來晃蕩了,嚇到彆人就不好了。”
宋老太也顧不上問宋大國為啥會半夜回家來,扔下宋大國就回堂屋了。
宋大國坐在偏房的床上,捂著後腦勺發呆。
怎麼回事?
他明明記得已經卸下了大門進來了啊,怎麼他娘說他躺在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