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笑著搖搖頭，真是無憂無慮沒心沒肺得小姑娘，多好，他多希望小寶兒也能跟妹妹似的長大。
兩個相差不到半歲的小姑娘，烏那希卻比妹妹成熟穩重的太多了。
四四邊往外走邊在腦海裡對比“姑嫂”倆，在他模糊的記憶裡他的福晉，他的皇後一直都是個不苟言笑，嚴於律己也嚴於律人的性子。
人生百態，也許烏那希天生就是這種早熟早慧，他也就沒有多做他想。
從烏那希出生四四就一直在關注，這麼多年也試探過不少次，若她也有奇遇，對自己多少也該有些情緒上的波動吧。
愛，他沒有那麼自戀。對人家一點都不好，還自以為是彆人重生還對他念念不忘？
咳，上輩子他沒有如今這張臉。
但，四四覺得怨恨啊，不甘啊之類的總得有點吧。
一世夫妻，相伴幾十年，總不能視他為空氣吧。
想的多了，四四自己都迷糊了，說到底還是不夠熟悉。他和福晉之間，兩個人幾乎沒有深入交流過。自然也是怪他，那時候的他哪有那個耐心和古板無趣的福晉聊風花雪月。在他的記憶中，福晉總是一副端莊嚴肅的模樣，讓他覺得難以親近。每次麵對福晉，他總是匆匆而過，或是簡單交代幾句府中的事務，從未真正去了解她的內心世界。
更嚴重的問題是，他好似對妾室耐心不少，還不止一個妾室……他曾在她們的溫柔鄉中短暫沉醉，聽著她們的甜言蜜語，享受著那片刻的歡愉。
然而，如今想來，那些所謂的耐心和關注，似乎都隻是表麵的繁華，沒有真正的深度和內涵。
他擁有眾多的女人，但好像每一個都辜負。
此生絕對一個，一個就夠。
看到主子出了小食堂，小蘇培盛立刻跟上，榮昌公主規定了小食堂裡不許帶奴才進，想吃飯自己動手打，吃完還要把食盒放在統一的地方。
可是給內廷都長了見識，要不是公主，他們哪敢讓尊貴的小主子們做這些粗活。
“阿哥，要不先回去用膳？”看著主子明顯的心不在焉，蘇培盛小聲提醒道。
要不四阿哥是真的會忘記用膳的。
四四充耳不聞，他腦子裡兩個小人正在打架呢。
小盛子已經知道阿哥已經和他這個凡人不在一個世界了，隻好小心的跟著。
他都納悶了好幾年了，阿哥是怎麼神遊天外的時候走路還從不撞牆撞樹，還帶自己轉彎的。
“蘇培盛。”
“爺，您還是叫奴才小盛子吧，奴才哪能跟爺爺們似的叫大名，謝主子抬舉，奴才不敢當啊。”
小盛子是真肝顫，他剛進宮沒多久連乾爹都沒找到，就被通知去四阿哥處伺候。
那一天，小盛子一輩子都忘不了，在大太監小內侍羨慕的嫉妒的不解的眼神中，他就提著他的小布包七上八下的到了阿哥所。
誰知福運還沒完，四阿哥竟然直接讓他貼身伺候。
蘇培盛小時候家裡雖然稱不上巨富，也是耕讀人家，他爹還是個秀才，他也讀過書的，要不是爹爹忽染重病，耗儘家財也沒救回來，娘也跟著去了，他也不會被叔叔嬸子賣進宮。
爹爹給他念過的書他還隱約記得那句，“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雖然他蘇培盛肯定是稱不起國士，但阿哥竟然這麼相信看重他一個毫無根底的小內侍，他就是士為知己者死，四阿哥就是他要忠心一輩子的主子。
四四頷首，他平時也不叫大名，全名都是有一定地位和等級的大太監才用的，如今的蘇大總管還是個孫子輩。
他走神才習慣性叫了這個陪伴他最久的人。
“嗯，小盛子，我問你，如果一個人總是會想起另一個人，這是為什麼？”四四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蘇培盛。
蘇培盛嚇了一跳，根本來不及想脫口而出“回爺的話，這肯定是因為心裡有那個人。”
四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又問道“那如果心裡有那個人，會有什麼表現？”
“這……”蘇培盛撓了撓頭，“奴才覺得，大概會時常想念那人，關心那人的一舉一動，還有……”他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會想和那人親近。”
蘇培盛還以為主子會臉紅或者不好意思，可四四翻著眼睛很沒形象的仰望藍天，
“親近？我有想親近？沒有吧，太小了，那樣我成什麼人了？不對，也有道理，但我沒想過要親近，難道我並沒有那麼心悅，那我這算什麼……”
“爺，您說什麼，奴才沒聽清。”
“哦，無事，念了一段經。”四四撒謊臉不紅心不跳，重新邁開步子往前走。
蘇培盛在後方看著四阿哥的背影愈發覺得高山仰止，少年慕艾是多麼讓人迷醉的事情，四阿哥僅僅問了兩句就將自身果斷掙脫，仰頭就是經書。
啊，放下屠刀都沒這麼瀟灑的。
果然四阿哥生而不凡，難怪處處不落凡塵。
四四在裝正經掩藏內心的困惑，實在想不清楚，那就隻等著來日小寶兒入宮，他們相處的時間多了他再好好審視內心。
愛這個字，他連商量都沒得人，卻不知烏那希已經打算將入宮的機會讓給了侄女。
許是四四這輩子真的太受上蒼眷顧，烏拉那拉府伴讀名額竟然又起了波瀾。
烏那希用過午膳正在歇晌，剛剛眯著就有愛新覺羅氏院裡的丫頭來請，說是福晉請格格過去有要事相商。
迷迷糊糊被拽起來的烏那希重新梳妝換衣，小半個時辰到正院才徹底醒過來。
“怎的這麼多人，家裡來客了？”烏那希老遠就聽到額涅房裡歡笑喧鬨之聲，不由得停下腳步，好奇地詢問身邊的小丫頭。
小丫頭扯著嘴角，笑的很是有些為難，她微微低下頭，輕聲回道“回格格，是兩位舅太太們還有表小姐們來探望福晉，大太太也帶著月格格在陪客呢。”說完，小丫頭偷偷抬眼看了看烏那希的臉色，很怕她會轉頭離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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