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衍忠無法理解地看向血色大地。
飛揚的旌旗變得混亂，己方陣形在瞬間潰散。
難以計數的惡鬼鑽出地表，手持血色的兵刃，製造大量的殺戮。
修羅道。
在六道輪回中，與天、人一同，屬於“三善道”。
雖是善道，卻是凶猛好鬥，善於攻伐，乃是雖有善報卻無德性的善道之惡神。
這些惡鬼越來越多，漫山遍野，吼聲震天。
被砍殺者流出的血，愈發增加了他們的惡性。
武周朝廷派來圍剿白錦城的大軍，正在全麵崩潰。
城中白錦城一方，錦將奮力殺掉登上城頭的敵人。
正在絕望之際，卻發現城外一片混亂。
白日虹將等，立在城牆上，瞠目結舌地看著外頭地血色山野。
再現的斜暉，讓血染的大地，反射出玫麗的光芒。
這血色的大地，若是從天外看去。
竟像是一朵逐漸綻放的血蓮花。
陡然間，他們後方，城中卷起黑色風沙。
風沙在空中一個飛旋，往城外飛騎衝去。
滾滾黑風間，似有群魔亂舞。
城外飛騎，在蝗災般彌漫的黑色風沙間，灑下大量血水。
眾錦將的簇擁下。
李芷薇看向城外，無喜無憂。
她並沒有驚訝，因為她早已認定，對於那個人來說，即便是城外的數十萬大軍，也算不得什麼。
她看著城外那漫山遍野的“惡鬼”。
忽的心生悲涼。
相連的血脈，讓她感受到，這些“惡鬼”，在這兩百年間所受的無儘折磨。
他們不是鬼，不是怪。
他們本是她的家人。
鐺！
她的雙目寒光一閃。
鐘聲似從天外響蕩而來。
數十萬阿修羅戰士，齊聲呐喊。
某種歸於天命的、龐大的力量，湧入他們的體內，他們齊聲高呼。
他們看到了他們的帝、他們的皇。
他們李家，活在陽世的、最後的血脈。
他們形樣醜陋，他們窮凶極惡。
卻又熱淚盈眶。
……
遠處，翠雲派的長老尉遲春雨，驚訝地看著血蓮盛開般的戰場。
初始時，看到那數十萬鬼怪，從地底鑽出。
她是緊皺眉頭的。
這是何等詭異的魔道秘法？
這是從何而來的妖魔鬼怪？
其後，城中黑風席卷，大量鬼魔禦風殺出。
她暗自哼聲，想著城中帝姬，和她身邊那所謂尚父，隻怕非魔即妖。
但是隨著天外傳來的一聲鐘響。
她看到，城頭上立著的紫裙少女。
天人交感，帝鐘震蕩。
她看到，那數十萬鬼怪的憤怒與悲傷。
看到他們在狠惡的殺戮間，流出的淚。
她竟也心生悲涼。
他們是鬼、是怪……曾經卻也是人！
天現金蓮，地生血蓮。
已經活了幾百歲的她，回想起兩百年前，那一場人間浩劫。
數十萬人，一夜之間，死於非命。
那一場血潮狂疫，連她這等視紅塵如無物、遠離塵世喧囂的修真之人。
也看不下去。
雖然看不下去，但她沒有去管。
整個仙門，都沒有去管。
造成那一場人間浩劫的女帝，又享受了兩百年的、極致的紅塵權勢。
富有四海，權傾天下，窮奢極欲，麵首無數。
女帝是人！
這些從地底爬出來的數十萬醜陋之軀，皆是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