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禾隻是默默地將水杯放到床頭櫃上。
起身走到洗手間,擰乾毛巾,開始細心地為季向聽擦拭身體。
她動作輕柔而熟練,仿佛做了千百遍,每一個細節都透著對妹妹無微不至的愛護。
晏北川站在一旁,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外人,一個笨拙的闖入者。
打破了原本平靜而溫馨的畫麵。
“我來吧。”
他走上前,從季向禾手中接過毛巾,語氣笨拙卻堅定。
季向禾愣了一下,隨即鬆開手,任由他接替了自己的位置。
晏北川以前從未做過這些。
他甚至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為一個植物人擦拭身體,喂她喝水。
可是現在,為了季向禾,他卻做得格外認真仔細,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他笨手笨腳地學著季向禾的樣子。
先是用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季向聽的臉頰。
然後是纖細的脖頸,再到骨節分明的手指……
他的動作很輕,很慢,生怕弄疼了她。
季向禾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複雜難辨。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病房裡安靜得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窗外天色漸亮,熹微的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病房。
在晏北川的臉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他睡得並不安穩,濃密的劍眉微微蹙起,薄唇緊抿,仿佛在夢中與什麼人較勁。
季向禾醒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他身上還是昨天那套衣服,領口處多了幾道褶皺,顯得有些淩亂。往日裡一絲不苟的發型此時也有些鬆散,幾縷發絲不聽話地垂落在額前,為他增添了幾分平日裡少見的柔和。
季向禾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
她很少有機會這樣近距離地觀察晏北川。
結婚三年,他總是很忙,回到家也是來去匆匆。
即使偶爾留宿,也大多時候是在書房過夜。
她還記得,當初晏老爺子做主,要將他們二人湊成一對時,晏北川的反應有多抗拒。
“我不需要聯姻,我有喜歡的人了。”
這是晏北川親口對她說過的話。
是啊,他那樣的人中龍鳳,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而她,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如果不是因為晏老爺子,他恐怕連看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吧。
季向禾的目光落在晏北川的睡顏上,眼神複雜難辨。
良久,她輕輕歎了口氣,動作輕柔地起身,怕驚擾了難得熟睡的他。
晏北川醒來時,隻覺得渾身酸痛。
“醒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晏北川猛地睜開雙眼。
看到季向禾端著早餐,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神色淡漠,仿佛昨晚的溫情隻是一個錯覺。
“怎麼不多睡會兒?”
他有些不自在地問道,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我去買了早餐,你趁熱吃吧。”
季向禾將早餐放到床頭櫃上,語氣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