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老宅來電,是溫老太爺讓您立刻過去!”
前方那道身影,已經上車遠去,溫珩耳畔傳來司機的呼喊,他這才回神邁開步伐。
立刻,車子開往溫家老宅。
宅院裡,大伯母一早就候著。
溫珩一到,她立刻迎上去,叮嚀勸說,“真不曉得你是惹了什麼事,鬨得爺爺那樣生氣!一會兒見到他老人家,你不能再和他強!”
這麼多年來,大伯母接管宅院大小事務,卻從沒見過溫老太爺真拿出家法懲治的。
但是這回動真格,老爺子連板子都已備好。
“溫珩,你到底聽見沒有?”大伯母追著他一邊走,一邊詢問。
溫珩這才應,“爺爺年紀大了,我心裡有數。”
大伯母點了點頭,卻依舊提心吊膽。
冷冬時節,溫家祠堂裡更是寒風刺骨。鵝卵石砌成的池子,因為氣溫過低而結冰,再也沒有滴答聲。
此刻,越是寂靜就越顯得驚心。
正堂內,溫老太爺由心腹下屬陪同,他正舉香叩拜祖宗。
溫珩在後方停下。
大伯母小心翼翼開口,“老爺子,是溫珩來了。”
溫老太爺上完香回過頭,一張嚴肅的臉龐,不帶半點笑意,撲麵而來的長者氣勢,威嚴駭人。
“你跪下!”
老爺子一聲令下,嚇得大伯母不敢出聲。
溫珩倒是從容,跪在染有薄霜的青石板地。
溫老太爺朝一旁使個眼色,厲聲喊,“家法伺候,打他二十板子!”
“老爺子,您先消氣!”
大伯母攔住下人,“就算他有錯,也不用打二十板子那麼多!大哥還在的時候,您最多也不過是罰他十下!”
溫家祖傳的板子是特製的,一記下去,又沉又重。
正常男人,承受十下都要硬抗。
足足翻上一倍,熬不住就會重病一場。
大伯母朝老爺子急喊,“之前去國外為了六叔的事,他就養了好些日子!這才多久,不能再來一次!”
“今天這頓板子,就是為了讓他長記性!”
溫老太爺再疼愛這個孫子,卻也堅守家族教條,“平時小打小鬨,隻當是你年輕氣盛,現在居然這樣公私不分!”
先前在楚紹江的壽宴上,老爺子目睹楚寧母親發瘋後,就躺在床上休養許多天。
沒成想剛好轉,又聽到溫珩動用名下大筆資金,無償借款給霍父。
隻為一張監護權變更書!
他連一貫的理智分寸都不要了!
“你快認錯!”
眼見勸不住老太爺,大伯母又朝溫珩喊。
而筆直跪在地上的溫珩,身板沒有半點動搖,“爺爺,我錯了。”
他雖開口承認,可哪有認錯的態度?
分明,是他在說:不悔!
從前的少年,本就是傲視一切的混世魔王。哪怕長成,已是撐起家族的主心骨,可那份我行我素不曾改。
“給我打!”
溫老太爺實在氣憤,“重重的打!”
於是,溫珩將外套脫去,又將裡邊的襯衣一並脫去。
溫老太爺冷著臉,頭也沒回。
大伯母望一眼溫珩,隻能追上老爺子,“您慢點走!”
“少爺,我要開始了!”下人提醒一句。
溫珩閉上眼睛。
寒冷冬日裡,硬生生接受板子落在背上的懲戒。
每一下,都沉沉的砸響。
溫珩卻突然間記起,剛結婚那天,他也這樣跪地。遵循家規,說著相濡以沫白頭到老的誓言。
隻是當時,她還在他身邊。
她的手。
曾輕輕握住他。
好像,要牽到天長地久。
口腔裡散開一陣血腥,溫珩笑了。
她真是個騙子!
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
過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