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娘醒來後,眼淚沒停過,一直往下淌。
胡秀秀端著粥進來,往床頭櫃上輕輕一擱。
“你個死丫頭,都怨你!”秀秀娘猛地坐起來,想要揪胡秀秀。
胡秀秀避開,涼涼地看著她:“怨我什麼?生七個兒子的又不是我!”
秀秀娘一噎,差點沒背過氣去:“我是說,你憑什麼自作主張退親。”
“不退,那怎麼辦?行,你喜歡這樣。那我每天賣一捆柴,賣一兩年,總能攢夠一兩的,到時給你一兩,我繼續呆在家裡。”
“畢竟這跟不退親沒兩樣,反正我八十歲才出嫁。”
秀秀娘又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兩眼一閉,便直直摔回床上。
胡秀秀見她眼皮在動,冷笑一聲,轉身出去了。
秀秀娘簡直快氣死了。
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
隔天一早,秀秀娘又去找黃媒婆。
黃媒婆直接把人轟出去:“你們這種奇葩的生意,我可不敢再接。”
秀秀娘氣恨,又去找了鎮上另一個叫花媒婆的。
花媒婆大肥腚在椅子上一坐,甩著帕子道:
“嗐呦,現在整個大樹鎮,誰不知你家秀秀是個命苦的!帶著七個拖油瓶,誰願當這冤大頭。”
秀秀娘:“我家秀秀包生兒子。”
花媒婆白眼一翻:“這話放以前還有人信,現在麼……經蔡木匠這一鬨,大家都當頭棒喝。你說包就包?包了又咋樣,彆的女人不會生?”
“人家何必花二十兩娶這種的,年紀不小,還帶拖油瓶。”
“有錢的,人家瞧不上,不如多納幾房妾。沒錢的,娶不起。”
“要不,你把彩禮降到三兩,說不定能嫁出去。”
秀秀娘再次吐血:“咱也沒必要隻盯著大樹鎮,可以找找鄰鎮,或是縣裡的。”
花媒婆瞪大了眼:“你就直說吧:大樹鎮已經沒人上當了,去騙外麵的!但我是當媒婆的,不是行騙的。”
“一個蔡木匠已經鬨成這樣了,遇到一個更彪的,不得提著刀殺上門?我可不敢乾。”
“好心提醒你,事情鬨這麼大。就算找縣裡或彆的鎮的,人家隻要到青河村一打聽,啥事都藏不住。彆白費力氣了。”
秀秀娘癱軟在地:“老姐姐,你教教我,現在咋辦好。”
“還能咋辦,光現在這名聲,二三兩都未必嫁得出去。要不,你再等幾年,等她幾個弟弟大了再嫁。”
秀秀娘眼前發黑:“哪等得起呀。”
胡秀秀已經十七,再等幾年,就二十了。
那便是真真正正的老姑娘了!彆說什麼高彩禮了,便是嫁不出去這種事,就足夠丟死人了!
“要不,讓你倆好大兒勤快點,好好乾活?”
秀秀娘搖頭,想把她倆好大兒從床上摳起來,比登天還難。
“哼,你這不行,那不行的,我也愛莫能助。”
秀秀娘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小鎮。
這還不是最狠的,更狠的是,那蔡木匠竟是個大碎嘴子,喜歡找認同感。
隔天他也去找媒婆說親,每見一人就把自己的遭遇叭叭一遍。
還把秀秀娘塑造成一個貪得無厭,想靠賣女兒吸女婿血的母夜叉。
胡秀秀三個字,一下子成了大樹鎮婚戀市場讓人談虎色變的存在。
秀秀娘再次被暴擊,連人都瘦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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