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寒把溫輕竹綁起來,丟給刀客照看,又馬不停蹄地套上易容奔回白羽鏢局。
原本若綁架途中被發現,她打算頂著柳無霜的易容,把罪行轉移到這個並不存在的身份上。
既綁架了溫輕竹,又不至於敗壞華山大師姐的名聲,可謂一舉兩得。
唯一的缺陷便是,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個完美的馬甲恐怕是派不上用場了。
不過既然綁架溫輕竹的過程無比順利,她就暫時用不著把柳無霜銷號。
相反,楚懷寒得考慮著怎麼表演一個“大婚前三日新娘丟了的新郎”該有的模樣,同時還得準備說辭,將自己從“溫輕竹被綁架”這事件中摘出來。
畢竟溫義康看得清清楚楚,溫輕竹失蹤前,是和柳無霜獨自回屋的。若楚懷寒沒有不在場證明,不等捕快過來和她互演,就得被溫義康帶人強行拿下。
該用什麼借口、表現出什麼姿態好呢?楚懷寒絞儘腦汁,腳步一刻也不敢停,直接落在白羽鏢局內。
當溫義康強作鎮定、卻帶著誰都看得出的怒色迎上來時,楚懷寒最多想好三句辯解的話,分彆對應“去哪了”“乾了什麼”“女兒呢”。
結果以上三個問句,溫義康一個都沒說出口。
他隻是看了“柳無霜”一眼,道“賢侄,府中出了些小亂子,不必在意。你今日勞累了,我命人為你安排了住處,請自便。若是住不慣,到外麵去也行——”
最後一個字還沒落下,人已經走遠。
楚懷寒茫然片刻,轉頭看了眼衝天的火光,又想起自己在溫輕竹房中留下的兩行大字,滿腹疑惑。
……我們是不是對“小亂子”的理解有些偏差?
有家丁上前,畢恭畢敬地請“柳無霜”去歇息,楚懷寒牢記人設和劇本,問道“怎麼起火了?溫小姐可還安好?”
“柳少俠,您還是早些歇息吧。”家丁不答話,一個勁地勸她去休息。
楚懷寒道“溫小姐在何處?我聽見‘摘星’‘失蹤’之類的話,是不是趁你們滅火的時候,有人綁走了溫小姐?”
家丁麵露難色“柳少俠……小姐……哎,您彆為難我們了。老爺正氣著呢。求您快些去歇息吧。”
楚懷寒掃視一圈,又說了幾句外人眼中柳無霜會說的話,便抽身遠離人群密集處。
她並不打算摻和太深,做做樣子也就夠了。
無論前院後院,來往的鏢師、家丁都是一臉慌張,甚至沒給柳無霜幾個眼神。楚懷寒瞧見有許多信鴿被放飛,數個黑影摸向整個平涼城,想來溫輕竹失蹤這事,被發現得很不平靜。
楚懷寒身為今夜亂子的罪魁禍首之一,絲毫沒有高踞幕後、一切儘在掌握的快意。她隻是很疑惑
這火來得蹊蹺,說是意外,未免太過巧合。
莫不是誰放了火?
這個疑問伴隨著她到了第二天天明。
儘管溫義康嚴防死守,但許多消息還是如同流水蔓延開。
比如楚懷寒就了解到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溫輕竹消失得徹徹底底,房中出現了留言、燃儘的蠟燭、匕首以及……一灘血。
……說句題外話,這其實是薑澤蘭與張三在溫輕竹房內激情談話的結果,血是她拿匕首割傷臉流下的,很快便包了傷藥,沒有任何溫輕竹受到傷害。
楚懷寒寫的字呢,本來是帶著點開玩笑的心態寫下的。那句“日你先人”說不準還能逗笑兩個樂子人,除了溫義康可能會被氣到。
但這黏在地板上的蠟燭、匕首和血……加上大火,許多因素,為那兩句話,添上了許多懸疑氣息。
整個事件在眾人眼中看起來就徹底不一樣了。
一夜滑坡間,溫小姐的遭遇已經從被綁架變成被暗殺拋屍、被逼著點蠟燭燒自己,被惡鬼盯上索命……
以上,都是楚懷寒聽來的流言。
摘星?誰不知道摘星從不取人性命?定然是有人冒用摘星名號!
至於是誰……那說法可就多了去了。
每個人都神秘兮兮,信誓旦旦,堅信可憐的溫輕竹一定遭遇極大的不幸,彆說性命,能入土為安都算幸運。
你彆說,還真彆說。
楚懷寒悄悄摸到“案發現場”轉了一圈,現場意義不明但神秘感拉滿的線索很多,完美構成一樁江湖懸案中的獵奇恐怖部分。
若不是刀客發消息確認溫輕竹還在沉睡,她都以為自己昨晚是在夢裡綁了假的溫輕竹。
可是蠟燭、血和匕首都切實存在,楚懷寒心中也稍稍有點猶疑。她心想怕不是有什麼人要對溫輕竹下黑手,自己提前綁走溫輕竹才令她躲過一劫吧?
這份猶疑,讓她的神情看上去並不明快。
所以唐林晚找她到僻靜地方時,絲毫不覺得“柳無霜”舉止有異,反而把她的疑惑理解為不安與擔憂。
“柳少俠,溫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