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一個小孩打開,看了一眼很快側過身讓她進來,明顯是認識路奕的。
正在埋頭浣洗衣物的鄧氏瞧清來人,心裡是又喜又憂的。
她糾結著表情,將沾濕的雙手隨意在圍布上擦了擦,站起身走過去招呼。
路奕將木盆放下,摸索著自己身上的荷包,說道“這些衣服都要洗,你看看得多少?”
原主是經常來的,鄧氏勤快樸實,每回送過去的衣服洗得又快又乾淨,收的錢也不多。
可偏偏有一回讓張翠芬撞見了,那鬨的,原主隻能在家裝樣子,以後再抱著全家衣物過來,都得偷偷摸摸的,鄧氏這個拿錢辦事的人,洗起原主家的衣服也得跟著偷偷摸摸。
換成其他人,早就拒接原主這單了,可鄧氏不行,她男人早死,婆婆重病,全家就靠這個吃飯。以至於那回之後,鄧氏再看見原主,都是喜憂參半……該接還得接。
“四文錢。”這次的衣服比平時少,鄧氏翻了翻衣服,說道。
末了覺得自己過於冷淡,怕路奕下回不來了,鄧氏又結巴著多說了些話“我用皂莢,放……放心,我指定給您洗得乾乾淨淨的,送過去也不……不讓您家婆婆看見。”
路奕挑眉,想說看見也沒事,正好鬨起來為無聊的生活增添一點樂趣。
她數出四個銅板,遞到鄧氏發白起皺的手掌心中,被對方珍重的放進衣兜。
場麵安靜了,鄧氏不開口送客,小孩也乖巧安靜在一旁戳泥巴,對視間一股尷尬從腳底板躥到天靈蓋……以前原主給完錢是直接離開的嗎?
路奕正在心底尋思著,掩上的大門被人使勁推開。
“我一猜就知道你在這兒,快些回家去看看吧,王家婆子領著孫子上你家鬨起來了。”說話的婦人捂著嘴笑,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樣。
“彆人家找的贅婿連帶他老子娘都跟鵪鶉一樣老實聽話,怎麼你爹給你找這麼個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一家子。”
這人就是那天的大喇叭之一,路奕想了想,說得一臉認真“其實是我爹覺得他女兒生性潑辣,怕我日子過得太無聊,才給我精挑細選找了這麼一家。”
路奕說完笑話後,慢悠悠抬腳往家走去。
婦人嘴角的笑略微僵住,性子潑辣……就她?
路奕還沒走進家門,就聽見裡麵吵鬨的幾道聲音疊加在一起。
“你瞅瞅,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彆以為閉眼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看你家孫子把我大柱給撓的!張翠芬,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
王家婆子舉著大柱的胳膊,說一句往前走一步,恨不得扒開張翠芬眼皮,讓她看清楚那道鮮紅的指甲劃痕!
“什麼說法,你看見是我孫子撓的你家大柱了?彆張著嘴就胡亂噴屎,你……”
張翠芬將杜青雲攬在背後,突然眼睛一亮,指著站在門口的路奕說道
“我孫子他親娘站那兒呢,你找她去!”
路奕被幾道眼神嗖嗖盯過來,她不慌不忙換了個腿支撐站姿,“啥事兒啊?”
這麼相信她,她也不介意攪一攪這個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