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次重來,從睜眼開始,就和之前不一樣。
他睜眼是在18歲的生日上。
他呆呆地拿著一串燈球踩在板凳上,歲晚站在底下,支使著他往左掛一點。
成潛坐在另一個板凳上——本來掛燈球是他攬下來的活,但歲晚嫌棄他掛得不好,把他趕下來,不由分說就拿過他手裡的燈球交給時決明。
現在,他就兩手空空地坐在一旁,邊仰頭看他們,邊搖頭晃腦地嘖嘖“好過分啊晚,人十八大壽你還使喚人家。”
謝玉遙正在裝飾貼在牆上的生日氣球,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他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你也彆閒著,過來幫我貼。”
成潛嘖嘖著跑了過去。
時決明完全搞不清現在的狀況,懵懵地按著歲晚的要求掛著彩燈,腦子在瘋狂運轉。
他是重開了沒錯吧?
怎麼回到了……他完全沒有印象的場景裡?
十八大壽?
是他的十八歲?
“好啦,很完美,草哥下來吧。”
歲晚在底下非常滿意。
時決明在上麵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謝玉遙努力在繃,但沒繃住,手裡抓著一個還沒吹氣的氣球,扶著牆身軀顫抖個不停。
成潛得情緒就非常大開大合,笑得氣都喘不上來了,還非得把話說完“救……哈哈哈你什麼時候能把這破稱呼忘掉哈哈哈哈……”
時決明其實什麼也想不起來,也對現在這樣平靜又親密的氛圍萬分陌生。
但他本能一樣的,順口接道“這不是你想得破稱呼嗎?”
就是前不久餐桌上的真心話大冒險,成潛抽中冒險牌“全場唯一的弟”,他當即端著杯子衝著歲晚和謝玉遙一口一個“晚姐”、“謝姐”的叫過去。
輪到時決明的時候,他忽然靈機一動,聲音洪亮地喊了一聲“草哥”。
歲晚和謝玉遙雙雙縮在椅子裡,笑得花枝招展。
路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時決明……
明明那場真心話大冒險,時決明是一次沒輸過的絕對贏家。
當時當刻,他隻覺得自己一敗塗地。
一敗塗地的心情,甚至是清晰地記到了此時此刻。
……明明現在的他理應沒經曆過那一切的此時此刻。
客廳裡裝飾得七七八八。
大家都很輕車熟路地自己在時決明家找吃的,然後圍坐在沙發矮桌邊上,吃吃喝喝地閒聊。
謝玉遙很驕傲地說時決明今天的蛋糕是她設計的,保證絕對驚喜。
成潛就叼著袋裝酸奶補充說確實驚喜,他家廚子按照設計圖做到差點想辭職。
歲晚看起來特彆餓,嘴裡忙著吧唧吧唧,但還是抽空插了一嘴“奶油是我調的!”
數次重開的經曆,讓時決明不知不覺間獲得一種能力——哪怕分不清當下的時間,也能敏銳地判斷出此時的氛圍,並且很自然的,呈現出最符合這個氛圍的時決明該有的樣子。
現在的氛圍,處處充斥著順遂美滿,像是他們最應該擁有的那種人生。
於是,他笑著看著他們,說“好耶。”
朋友之間的話題總是轉得很厲害。
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聊遍了天南海北,也足以讓時決明拚湊出一個完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