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笙並沒有想來。
可厲老爺子把電話打過來,以一種“好久不見,你奶奶很想你”的語氣,這樣說話的時候,顧一笙心軟了。
她想到了厲奶奶,之前是很喜歡她的。
小時候,厲奶奶總是抱著她,又經常誇她說:我們笙笙真好看,以後長大了,給你南城哥哥當媳婦呀。
那時候,她還小,不知道什麼是當媳婦……總是特彆高興的答應:好呀好呀。
長大了,就懂了,但厲奶奶還是在說,她也沒有反駁。
一直到後來,厲顧兩家結成死仇,鬨出人命,之後,聽說厲奶奶大病一場,到現在,已經六年多了,她再也沒有見過厲奶奶。
顧一笙來的時候,也一直在想,厲奶奶還是以前的厲奶奶呢?
進了廚房,便看到一個腰上圍著圍裙的小老太太正在忙。
她一個人忙活著,做餃子。
擀皮做餡,包餃子,她忙得團團轉。
傭人在一邊打著下手,隻給揉一下劑子,其它的,都不用管。
顧一笙站在廚房門口,一時間,有些不敢進去,倒是傭人看到了她,連忙低聲跟小老太太說一聲,小老太太抬頭,半眯了眼睛,看了顧一笙好一會兒,才給她招手:“愣著乾什麼?進來啊!”
時光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
從前她惹了禍,期期艾艾不敢回顧家,就跑來厲家躲躲,老太太那時候還是滿頭黑發,就朝她招手:愣著乾什麼?進來啊!有奶奶在,誰敢把我家笙笙咋樣?
現在,老太太滿頭銀發,還是這樣朝她招手,她一刹紅了眼。
吸了吸鼻子進去,乖乖一聲:“奶奶。”
小老太太朝她看了眼,讓傭人先出去,偌大的廚房隻剩了兩人,小老太太把擀麵杖遞給她:“會嗎?”
“會。”
“那就動手吧!”
小老太太說,顧一笙洗了手,乖巧的幫著擀皮,做餃子。
一時間,廚房裡誰也沒說話,顧一笙不停擀麵的聲音,咕嚕咕嚕有節奏的響著,小老太太包餃子放筷子的時候,偶爾會擦出一聲輕響。
僅此而已。
“今天讓你過來,是你厲爺爺的意思。”小老太太終於說道,“可是笙笙,如果你厲爺爺不讓你來,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來了?跟我們生分成這樣,是打算跟我們劃清界限了?”
小老太太包的餃子特彆好看。
大肚水餃,像圓寶,圓滾滾的,很喜人。
放在蓋簾上,又習慣的擺成一排排,一列列,像是戰場上的士兵,各站各位,威風凜凜。
“不是這樣的。”
顧一笙小聲說道,但接下來,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厲顧兩家鬨成這樣,她又成了厲南城藏起來的小情人……這種身份,讓她卑微,也更難以啟齒。
她又有什麼資格,來登厲家門。
“你跟南城的事情,我知道。那小子一早就對你存有心思,我人老心不瞎,也看得清清楚楚。”小老太太說,“但是,你們名不正,言不順。尤其他現在,與程家大小姐也訂了婚……他們兩個,是早晚都要結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手中擀麵杖,瞬間重若千金。
來自於厲爺爺的暗示,來自於小老太太的敲打……整個厲家,唯二的兩位長輩,都看不上她。
不過,她也並沒有打算,一直跟著厲南城。
麵劑子剛好在這個用完,她停下了擀麵杖,輕聲說道:“你誤會了,不是我不走,是他不放。我沒有糾纏他,是他,一直在糾纏我。”
啪!
廚房裡傳來極大的動靜。
厲南城猛的起身,大步衝向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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