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奧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艾達差點被湯嗆到。
“太……太差？你不會……不會是認真的吧……”
覺察到餐館裡有人看向這邊，艾達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家鐵匠鋪明明很不錯的，你為什麼會這樣說？”
“他們的手法技巧的確都是上上之選，溝通技巧也很好，作為老師他們非常優秀，但是……”李奧環視一圈之後，也壓低聲音說道“但我就是覺得，他們跟老師傅相比似乎還缺了些什麼。”
“能缺什麼？不會是他們的年齡都還不到吧。”
李奧搖搖頭，隨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阿爾伯特的記憶中，那位老師傅似乎是因為擔心被彆人偷看，製作首飾與金屬製品——一般器具與武器均是如此——的時候幾乎從不允許有人在場。但自己因為受藥劑影響，心智不全，無法與任何人溝通的緣故，這才並未將自己驅趕。
不久前的鐵匠與珠寶工匠們所用的技術，老師傅幾乎都會，而且手藝隻會比他們更加嫻熟，完成品質量更高。
不僅如此，在麵對一些處理難度極高的金屬時，老師傅甚至還會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奇特方式輕鬆完成諸如塑形、切割等一係列複雜操作。即使是加工難度位居前列的帝王黑鋼，在老師傅閃爍著晶瑩光芒的手中也能以相對輕鬆的方式進行加工。這若是放在一般鐵匠鋪手中，幾乎不可能辦到。
想到這裡，李奧又看向自己脖頸上的冰晶石項鏈。
作為主體，這條項鏈上的冰晶石沒有任何加工痕跡，卻有著能夠持續釋放冰寒氣息，讓李奧渡過修行難關的能力，甚至可能是李奧體內覺醒冰屬性以太的原因。這恐怕也已經超過了剛剛那些人的能力。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這位老師傅可謂是神乎其技了。”聽了李奧的解釋，艾達點了點頭，“所以學院的珠寶工藝，你還打算學嗎？”想到這裡，她倒有些興奮起來。至少這個假期，李奧不用一直待在這裡了。
“感覺確實是沒必要學了，”回想起這一路上的顛簸，以及拗不過自己，一路上一直在碎碎念的艾達，李奧不禁苦笑一聲，“不過至少提前來過，也沒有白來。”
“那我們隨便買點東西，明天再回去好了。”見李奧沒再堅持，艾達也高興起來，“聽說這裡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
……
由於是沿海城市，因此艾倫梅克城邦的視野極好。當艾達與李奧來到位於港口的觀景台時，恰逢天空萬裡無雲，一片晴朗。
“有沒有感覺到，對岸很臟？”艾達看向對麵，淡淡地說道。
李奧順著艾達所指的方向，發現視線的極遠位置有一大片暗色的濃霧。與周圍的藍天相比顯得格外的突兀。而在這片濃霧的下方，隱約能看到一片黑色的陸地。
“那裡就是奈特格歐斯特大陸，你應該也能從圖書館裡了解過，”艾達繼續說道，“哪怕周圍環境再好，隻要靠近那片大陸，天氣就會立即變差，真讓人不爽……”
“畢竟是被黑暗孵化侵蝕過的陸地，變成這個樣子，也不能怪他們。”回想起《歐羅基塔斯大事詳記》中對這片陸地的介紹，李奧內心不禁生出一抹憐憫。
這塊在遠古時代早期與其他地區沒有任何區彆的美麗大陸，卻在兩次災禍中都受到了重創。儘管世界已經恢複和平，但千餘年過去了，黑暗腐化對這片大陸的損傷仍未被徹底根除，導致那裡絕大多數的原住民都隻能用一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姿態生活著。
“小家夥，你可不要受了你這個小女朋友的影響，”內心世界中，諾拉雷鄭重其事地說道，“他們雖然不被海倫尼克聖城的那些人看好，但奈特格歐斯特大陸可是經曆過兩次災禍都沒有滅亡的存在，如果你小看了他們的韌性，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老師你放心，”麵對諾拉雷少有的情緒波動，李奧微微一笑，“災禍既然殺不死他們，就隻能讓他們更強大，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畢竟，以這種姿態活下去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氣，僅憑這一點，他們就是值得被尊重的強者，值得被當做正常人來看待。
至少李奧自己是這樣想的。
“你怎麼又來了？又在吃白食？”
“我不是吃白食啊，我明明給你們東西當報酬了啊……”
“你那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也好意思拿來當兩個月的飯錢？”
熟悉的對話與熟悉的聲音成功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當他們從觀景台往下看時，正好看到一個並不算太大的餐館門口，幾個廚師正在與一個老人發生口角。
因為被吃了白食，幾位廚師自然十分憤怒。而正在與他們爭辯的老人，李奧不看則已，一看之下頓時大驚。
“是他？”
艾達聞言，也看向老人，隨後也麵露驚異，喃喃地說道“沒想到在這裡又碰見他了。”
沒錯，這個老人，正是李奧與艾達曾經在阿司姆利亞城的集市中見過的那個曾經差點被老大等人趕出過飯館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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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看你年齡這麼大了，我們懶得再跟你計較這些事。”其中一個廚師上下打量了老人一番，感覺這一身襤褸的樣子確實拿不出錢，歎道，“拿好你的東西給我立即離開這裡，以後彆再讓我們看到你出現在我們店裡！”
說罷，廚師便不再搭理對方，走回了餐館，留下老人一臉失望地站在門口。
“老朋友，你說的對，能夠真正識貨的人……真的太少了，哎……”
完全無視了圍觀者不善的目光，老人長歎一聲，轉身就要離開。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擋在他麵前，說道“老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愕然地抬起頭來，老人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李奧與艾達，愣了幾秒，說道“你們兩位是？”
“老先生是否還記得阿司姆利亞城中的那個飯館？還有那套廚具？”李奧提醒了一句。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一年有餘，以老年人的記憶，自然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回憶起來。
“廚具……嗯……”
老人閉上眼，略作思索後，猛然抬起頭來，注視著李奧，說道“莫非是之前那位能品鑒我廚具的那位小友？”
“正是本人。”李奧禮貌地說道。話雖如此，但聞到老人身上的味道後還是皺了皺眉。這人雖然手藝非常出色，但個人衛生方麵似乎過於奔放了……
“不好意思，好久沒洗衣服了。”看到李奧的表情，老人也不惱，隻是乾笑道，“不過兩次能與小友重逢，看來你我之間有緣啊。”
“老先生，實不相瞞，我們兩人來到這裡，並不是來玩的。”李奧說道。
隨後，為了防止過於高調，兩人便與老人離開街道，來到海邊一座普通的倉庫後麵。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事情？居然還要帶我這個老頭來這裡……”望著四周僻靜的環境，老人苦笑道，“剛才你們倆肯定也都看見了，我可沒有什麼錢。而且錢都沒有，其他的就更沒有啊……”
艾達的嘴角抽了抽，心想這老頭的腦補能力未免太強。
“我們兩人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我想要學習珠寶工藝。”李奧解釋道，隨後將自己在艾倫梅克城邦的鐵匠鋪中的見聞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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