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盧象升驚疑不定的張定此刻就在外麵猛攻。與盧象升穩坐中軍指揮不同,他畢竟是小胳膊小腿隻能自己豁出去了,以求帶動眾人奮力搏殺。當然了,雖然他在努力廝殺,但是身邊自有親軍的人圍著他,保護他。
縱然是這樣,也很鼓舞士氣啊,老大都在努力廝殺了,你還有什麼資格不努力呢?得益於他們是偷襲,趁著他們精神疲憊之時發動襲擊他們一時半會兒被打懵了。縱然是精兵,但是晚上就相當於給他們開了一個debuff。
要是白天野張定絕對失敗,畢竟對方無論是人數還是質量上都碾壓著他,但是現在是晚上,他是偷襲那一方,自然一開始占有優勢。更何況張定還搞了各種法子來整對方。
所謂實力不夠,開掛來湊。
就比如之前那幾頭被燒了尾巴的老牛,此刻又被牽了出來。之前就那幾頭牛有幾頭跑了,但是有幾頭被回收了回來,而且他們又打下了一座城,又繳獲到了一些加起來七八頭牛是有的。
那些富有經驗的老牛,此刻看著那些兩腳獸站在身後,手裡還拿著火把,一下子就覺得死去的回憶開始攻擊它碩大的腦袋,尾巴也開始隱隱作痛,開始騷動不安起來。
那些新加入的牛不明所以,隻覺得晚上被叫起來還加餐,實在是有點感動。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用著清澈又愚蠢的眼睛,看著那些騷動不安的部分同伴,一腦袋的問號。
但是很快他們就不用疑惑了,然後它們的頭都被對準了士兵們安營紮寨的地方,然後這是尾巴被點燃的感覺。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直衝天靈蓋,不用任何人說,也不用任何人驅趕,他們“咻”的一下就蹦了出去。
對著官軍紮營的地方就奔了過去,明明隻有七八匹牛,卻跑出了萬馬奔騰的氣勢,一往無前。
隻能說盧象升帶過來的不愧是精兵,雖然他們的戰鬥量比較小,但是長時間的勞作用他們也非常累,但是沒有像張丁的手下,直接睡覺。他們還是兢兢業業的守著,剛剛發現忽然亮起了火把。
本能的一個機靈直接驅走了那為數不多的睡意。
“敵襲!”淒厲的聲音在夜空響起,這是哨兵發出的警告。不過也不用他們發出警告了,因為那些牛已經被疼的直叫“哞哞”了。他們的聲音在安靜的夜空中傳的很遠。
不是張定不想射殺這些哨兵,奈何實力不足沒有辦法,他手裡根本就沒有幾把弓箭,更彆說弓箭手了。隻能讓他們叫了,幸虧他們沒有提前發現他們,等牛叫的時候計劃已經開始了,警不警告已經無所謂了。
剛剛還安靜的營房瞬間變得無比嘈雜,就像一顆石子丟入了滾燙的開水之中。這些在刀口舔血士兵背負了巨大的精神壓力,縱然白天有所發泄,但他們的精神仍舊高度緊繃,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導致炸營。
他們此刻聽到了警告,還有好像牛的聲音,沒有時間留給他們疑惑,下意識的就拿起武器,掀開帳篷。然後衣衫不整的他們就看見了幾頭大黑牛,瘋狂的就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他們從來沒有感覺腦子是如此清醒,死亡是如此接近自己。本來還想與敵人好好較量的他們,轉眼間就開始跑路。他們也不傻,雖然是精兵,但是誰會拿人力去抵抗一頭失去理智的大黑牛啊,那不是挑著燈籠上廁所照屎(找死)嗎?
前麵的人看清楚了,知道是幾頭大黑牛衝過來了,他們沒有抵抗,瘋狂的往後逃竄。後麵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隻知道前麵的人瘋狂往後麵跑,速度快的像一個影子,來不及多思考,他們也開始跑,前跑帶動後跑。
張定眼看第一步作戰計劃成功,馬上就把準備好的麵粉袋子朝著軍營裡麵熊熊燃燒著的火把上麵丟。
“砰砰!”巨大的聲音響起,掀起的聲浪把這些火把紛紛拋向空中。
聽到後麵震耳欲聾的聲音,這些士兵跑得更快了,他們都以為敵人數量巨多,還帶了大炮。這誰頂得住啊?人肉自然頂不過牛的威力和大炮的威力,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更彆說是他們這些日常使用者了,他們更清楚這些大炮的威力。聽這聲音估計威力還不小,此時不跑等著被打死啊?
張定也適時的帶人衝了過去,他們其實並沒有遭遇太大的阻攔,因為大部分剛剛看到牛的時候就跑了,後麵的人是因為手腳慢才剛剛出來,才剛剛打個照麵,就被他們給刀了。
那邊跑的飛快,這邊追的飛快,張定他們這邊已經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直插中軍大營,那裡有盧象升的旗幟。其實天太黑了,雙方都看不清楚,既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人更都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少人,隻知道一方在退一方在進。
這就造成了一種錯覺。
實際上,張定帶著不到千人的正規軍以及臨時收編的那些暴徒,加起來不到1500人追著大幾千的人在跑。追的人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對敵方形成了碾壓式的優勢。被追的人則以為自己這一方兵敗如山倒,再不跑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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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接近中軍大營時這一切發生了變化。那些逃跑的人慌不擇路的奔著中軍大營已經整好隊伍的親衛就衝了過去,這些人可謂是精英中的精英,毫不留情的就把自己的袍澤給殺了。
手起刀落,跑在最前麵的幾個人已經沒了命,後麵的人看到了紛紛讓路。這些士兵看到中軍大營一支站好的隊伍之後,稍稍回恢複了信心,但是他們找不到自己的軍官,他們沒有辦法成體係組織起來。
他們被砍了,張定這一方自然也不例外。張定這一方跑在最前方的是那些暴徒,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盔甲,甚至是棉甲也沒有,拿的武器各不相同,還是路上順的,他們負重最輕,得以衝到最前頭。
他們本以為衝到最前麵會有數不儘的財寶,美人,哪知道迎麵而來的是雪白的長刀。眨眼間,大好人頭就落地了。
張定也看到了那一群盔甲齊全,整齊劃一,身著製式盔甲拿著統一的武器,麵容肅穆,嚴陣以待的近衛。他看的火熱,這眼神比看到美女的眼神都更加火熱,有了這麼一群精銳的士兵,要什麼得不到啊?
再看看身邊這些人,盔甲隨便穿,武器隨便拿,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他們也有對方不曾擁有的優勢。那就是他們還很稚嫩,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他們還心存希望,內心還有衝勁,有更多的可能。
這麼一想,張定也覺得沒什麼,萬一有一天我也有這樣一支軍隊呢,人生嘛,誰說的好。今天你可能街頭乞討,明天你就可能坐擁萬頃良田。隻要還沒交卷,什麼都有可能。
眼看對方嚴陣以,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傻愣愣的衝上去送人頭。相隔百裡就停了下來,眼看張定這一方猶如散養的鴨子,這裡有一個士兵,那裡有一個,那些軍陣森嚴的士兵眨眼間就壓了上來。
張定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忽然響起了一首詩,“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兩方雖然相隔百裡,但是中間依然還有潰敗的士兵和跑得快的追兵,他們在嚴整的軍陣麵前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就像巨人腳下的螞蟻,眨眼間就可決定他們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