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自己跟以前,完全沒有改變,隻會天真的憑借自己的意誌行動,完全不考慮後果,給周旭堯造成了麻煩。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陳眠雙手托腮看著她,涼涼的開口,“確實,做事不經大腦,不問他人意願,隻有一股傻勁蠻乾,到最後整出來的都是麻煩事,要人給收拾殘局。”
她不慌不忙地補刀,字字犀利見血。
秦桑一僵,抬眸看想她,“你到底是來安慰我,還是來給我補刀的?”
陳眠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著扶手上雕琢精致的圖案紋路,錯開視線看向外麵的那一片湛藍的天空,“可是,就是你那一股傻勁,當年才把我危險裡麵救了回來,雖然過程有些驚險慘烈,不過我很感激你。”
秦桑和陳眠,當年大學開學的時候,彼此都有些看不順眼,陳眠覺得秦桑千金大小姐的脾氣令人難以恭維,秦桑看不慣陳眠成天端著一副姿態沉著臉高高在上的尖子生模樣,可以說是兩看相厭。
結果有一次晚上,袁東晉那廝出去鬼混喝醉了,又給陳眠打電話,她過去接人,想著要抄近道,所以走了一條昏暗的小巷子,就在那裡遇上了地痞流氓,被圍堵住了。
很不巧,秦桑跟陸禹行慪氣,夜深了還玩離家出走的戲碼,正好經過巷子口,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時衝動,不帶腦子地撿了一把壞掉的掃帚,從背後打了其中一個流氓一棍子。
三個流氓地痞,對付兩個羸弱的女大學生,卓卓有餘,在最後的關頭,被出來追秦桑的陸禹行給救了回去。事後,陳眠一直都在想,若是她遇上那種情況,肯定會第一時間選擇報警或者大聲呼救找人來幫忙,或者是其他的方式來解決這種問題,而不是貿貿然地把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
所以有些難以理解秦桑當時那種愚蠢的行為。
她問秦桑,“你當時為什麼要那樣衝過來?就不怕自己也出事了?”
秦桑當時是一臉懵逼相,不明所以地反問她一句,“你真心想要救人的時候還有心思思前顧後?”
“……”
後來,斷斷續續地發生過很多類似的事情,簡而言之就是好心辦壞事的那種,陳眠才真真切切地知道她是一種什麼樣的人。
“你沒有問過季以旋的想法,怎麼就知道她一定是怪你,而不是感激你?”陳眠淡淡地開口,“再退一步,這個是她自己的選擇,而結果,不是你能說了算。”
“我知道,”秦桑的情緒仍舊很低落,“不過,也許沒有機會問到她心理的想法了。”
陳眠看著她鬱鬱寡歡的臉,皺了皺眉頭,“也許對她來說,成為植物人,也未嘗不是一種很好的解脫,周家那種地獄,還不如在沉睡中來得令人輕鬆。”
“誰知道呢?”人都不能說話了,這些都是她們的想法,自我安慰而已。
陳眠盯著秦桑的臉一陣緘默,秦桑疑惑地開腔,“臉色乾嘛這麼嚴肅?”
“桑桑,你到底為什麼要跟周旭堯結婚?”
雖然周旭堯對秦桑是關心的,但是陳眠依舊對他產生了一些埋怨的情緒,秦桑原本應該過一些更簡單的生活,卻因為他被卷到了是是非非裡。秦桑聞言一怔。
為什麼要跟他結婚?隨著時間的推移,連她都快要忘記了,當初兩人結婚,僅僅是因為她覺得他能給她需要的庇護。
周旭堯也許不是一個很好的人選,若不是攪上周家這邊的事情,可以說,她當初的確定就是對的。
見她不說話,陳眠也不想勉強,“算了,現在問這種問題也於事無補,總而言之,你自己顧好自己就行了。”
“至於季以旋的事情,我讓你看開點,估計你也不會聽我的。”
這樣的意外,確實會令人不可避免地自責。
“還有,秦揚一直問我你為什麼都不去看他,你現在出院了,差不多該找個時間去看看他了。”
秦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三天後,港城被一則新聞炸開。
周家的長子周雲嶽,在夜場裡參與吸毒,並與在校的女大學生有不正當的關係,一時間,鋪天蓋地的獨家曝光,甚至多年前的一些舊事也被曝了出來。
周雲嶽已經被逮捕,等待他的,是調查審訊,最壞的結果,是牢獄。
或者說,結果已經可以預見。
秦桑盯著電視機屏幕,目光有些呆滯,回過神,她馬上就給周旭堯打了電話。
不等他開口,秦桑已經搶先說話,“周雲嶽的事情,是你做的?”
電話那端,有短暫的沉默,隱約聽到男人的呼吸聲,爾後是溫溫淡淡的口吻,“你希望是我做的嗎?”
秦桑不由得皺眉,“你不要對我含糊其詞。”
“你那天不是問我會不會幫你報仇嗎?”低沉的嗓音,不驚不慌地傳來,“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了,你不高興?”
講真,秦桑應該為此感到高興才行,畢竟周雲嶽並不是什麼好貨色,然而,秦桑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高興不起來,心底反而是隱約的戰栗不安。
“周旭堯,你彆告訴我,他吸毒,是你做的安排。”
“是我。”他沒有隱瞞,直接了當的承認了。
秦桑隻覺得心頭一涼,閉了閉眼睛,“你彆告訴我,你染指了那種東西,周旭堯,那是犯法的。”
“老大。”電話那端忽然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周旭堯低啞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我這邊還有事,等我回家再說,拜。”
不等秦桑反應過來,電話已經切斷了。
秦桑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有些無力。
對周家她沒什麼好感,最周雲嶽也沒有啥好同情,可一想到周旭堯在走鋼絲,她就隱隱不安。
一整天,秦桑都坐立難安,結果,這一天晚上,周旭堯沒有回家,最讓她在意的是,彆墅裡裡外外,多了很多保鏢。
周旭堯不知道為何,忽然就聯係不上了。
緊接著,就是周家在職的人陸陸續續麵臨停職查辦,韓家單方麵宣布了取消韓悠和周旭堯的婚約,緣由是周旭堯已經結婚,之後就是傅家。
短短時間裡,新聞報紙網絡,到處都是關於周家的消息,全是負麵新聞,而周家這做大壩,仿佛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昔日繁華而沉寂的周家,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周家的人始終沒有露麵。
外麵鬨翻了天,秦桑成天待在彆墅裡,不知道周旭堯到底是死是活,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就算要整垮周家,為什麼不回來?
直到第五天,秦桑接到了季海瓊打來的電話。
“如果不想秦揚出事,讓周旭堯收手。”開門見山的一句話,宛如一碰冰水兜頭澆下,秦桑全身都在發寒。
周家人一直想要動秦桑,可惜西井彆墅的治安太好,根本無從下手,再者也不能太過明目張膽,想必起來,療養院那邊,人多口雜,想要動些手腳,太過方便了。
秦桑的手攥緊手機,掌心不可控製地沁出一層稠膩感,“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秦桑,療養院要製造一些意外事故,不會很難,你彆以為我在開玩笑,”季海瓊的聲音是冷血的,無情的,“還有以旋,你不是一直想要幫她嗎?”
“季以旋是你的女兒。”秦桑抿著唇,眼眸發寒。
這句話說出來,秦桑自知都毫無把握。
果然,季海瓊冷笑了一聲,“失去作用的棋子,即便是我的女兒,也是一枚棄子。”
“秦揚和季以旋,如果不想他們發生什麼意外,讓周旭堯擺手。”
“我不知道周旭堯在哪裡,也聯係不上!”這是實話,事發當天早上見了一麵,說好的晚上回來再談的男人,忽然就是去了蹤影,了無音訊。
“一天的時間。”季海瓊根本就沒理會秦桑的話,兀自切斷了通話。
“喂?季海瓊!”手機裡傳來忙音,秦桑差點氣得砸了手機。“太太?”保姆在一旁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怎麼了嗎?”
秦桑的腦子亂作一團麻線,她看了看保姆,“你能聯係到周旭堯嗎?”
保姆一愣,“太太,我聯係不到,先生也沒有打過電話回來。”
秦桑想了想,也對,保姆基本都在她身邊照顧她,周旭堯如果真有聯係保姆,她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一邊撥打療養院的電話一邊吩咐保姆,“讓外麵保全的負責人來見我,我有話要問他。”
保姆見她臉色不是很好,沒有多言,快步往外走去。
療養院那邊的人能聯係上,且沒有任何異常,秦桑卻無法放心,她也不能讓照顧秦揚的人產生不安和恐懼,最後也隻是叮囑了幾句,匆匆掛了電話。保全的負責人跟著保姆走進大廳,“太太。”
“我有事要跟周旭堯說,你告訴他,馬上給我打電話。”
周家雖然亂作了一窩粥,被攪得群龍無首了一般,然而季海瓊到底是季家人,兩家是打碎了牙齒連著唇,季家不可能會脫手置之不理,若是逼急了,誰知道季海瓊那邊會做出什麼泯滅人性的事情來?
“太太……我也聯係不到先生。”
秦桑冷笑一聲,把手機扔在茶幾上,“聯係不上?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鬼話?你告訴他,他再給我玩失蹤,就彆指望我再乖乖待在這裡!”
……
夜莊某房間裡。
周旭堯靠坐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十指在鍵盤上靈活地擊敲著。容旌推門走了進來,“老大,彆墅那邊來電話,說太太發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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