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彆墅早就消失在視野裡,他卻像是玩命般的繼續飆高車速,淩菲寒顫著,“陸禹行,你開慢點!”
陸禹行雙手握著方向盤,聞言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又提高了速度,淩菲整張臉呈現了青白色,胃部泛出惡心的酸意,隱隱抽搐著,她的眼底全是驚恐。就在她心底的恐懼達到極致的時候,陸禹行卻猛地打轉了方向盤,往路旁靠近,來了一個急速刹車。
淩菲的身體猛地往前摜倒,額頭狠狠地撞在了椅子後背上,震得她腦袋昏沉,劇痛傳來,眼前是一陣發黑。
眼前甚至還是很模糊,淩菲什麼也顧不得,捂著胃部推開車門踉蹌下去,蹲在路邊上猛地吐了出來。
身體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難受極了,她吐得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而陸禹行卻安然地坐在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下車,頎長挺拔的身形,氣息冷漠,半倚在車身上,冷眼旁觀地給自己點了一支香煙。
吐完以後,淩菲終於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剛剛在某一瞬間,她真覺得陸禹行是想要載著她去送死的。
緩緩站直了身體,她抽出一條手帕,擦拭了嘴巴,這才抬眸看向陸禹行,相比她的狼狽,他優雅清貴得令人發指。
淩菲不由得怒從中來,“陸禹行,是不是瘋了!?”
陰柔淡漠的臉,英俊逼人,幽暗深邃的眼睛永遠都是令人猜不透的色調。
他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擱至唇畔上,閒適自在地抽了一口,緩緩吐息,青白的煙霧在光芒中氤氳著他的輪廓。
無處不在訴說著他的冷血和無情。
“你不是很有膽量,都跟我叫板了,現在這麼一下,就怕了?”男人冰冷的聲音,夾著輕蔑的不屑,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陸禹行盯著淩菲泛紅的眼眶,心無波瀾,“淩菲,放聰明點。”淩菲吸了吸鼻子,驚慌地咬著下唇,“我不懂,”盯著男人內斂陰暗的眸色,“你為什麼非要跟我搶一個不是你親生的孩子。”
她也不知道到底哪裡來的一股勇氣,不知死活地嘲笑了一句,“難不成,是因為秦桑不能生?”
話音剛落下,淩菲的脖子倏然被他的大掌掐住,呼吸一窒,喉嚨生生地疼,她倏然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男人的手指很涼,掐著她的力道很重,淩菲掰著他的手,卻掙不開。
他微微壓低了頭,冰冷的視線凍結住她的呼吸,“淩菲,彆試圖挑釁我的底線,那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靠得很近,他身上自然而然的冷氣襲來,裹著濃鬱的煙草氣息,逼得淩菲愈發呼吸困難。
陸禹行說完,用力地一甩,淩菲被推得往後退了兩步,腳下一崴,差點就沒站住。
她捂著喉嚨,躬著身體,難受地咳嗽著。
“你最好趁著我還有耐心的時候把字給簽了,否則就彆怪我不念情麵了。”陸禹行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地拋下一句,拉開車門重新上車。
淩菲直起腰,還沒反應過來,車輛嗖得一下從她身側開了出去,差一點就把她給刮倒了。
車來車往的馬路上,她身無分文立於一旁,茫然無措。
……
秦桑安靜地坐在後車座上盯著窗外的景色發呆,腦中不由自主地想到起那個孩子的臉,心頭又堵又酸,五味雜陳。
親子鑒定書也許可以造假,然而秦桑卻覺得,那個孩子,跟周旭堯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孩子雖然還小,但依稀可見他的輪廓跟周旭堯有幾分相似。
血緣這種關係,就是那麼其妙而獨特。
人與人長得相似,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巧合。
偏生這個孩子,還是淩菲生的,而且看她那副緊張的模樣,雖未親口承認孩子的父親,也能猜測到幾分。
眉目上浮現一層濃濃的疲倦,秦桑闔上了眼睛,頭靠著車窗,感到無力。
在淩菲的麵前,自己雖然大放厥詞,口口聲聲說著不會離開周旭堯,實際上,她已經恨不得跟他再無聯係。
她沒辦法接受他跟另外一個女人在感情上牽扯不清,甚至還有了孩子,這樣的關係複雜又淩亂,她沒力氣去處理調節。
如果嫁給一個男人,會讓她的生活天天雞飛蛋打,不得安寧的話,她寧可一輩子孤身一人。感情的牽絆和糾纏,真的會將人的耐心和修養都消磨殆儘,秦桑不想等自己成為一個心理陰暗而墮落的落魄怨婦,那樣太可怕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
眼不見為淨。
正在胡思亂想著,她包包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伸手摸出來,她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接起,有氣無力地應聲,“喂。”
電話那端傳來林嫂驚慌焦躁又帶著哭腔的聲音,“小姐,你爸爸的病突然發作了,我們現在在趕去醫院的路上,你趕緊過來……”
腦中隻有嗡的一聲響,秦桑便什麼也聽不見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車內的冷氣開得太大,身體的每一寸地方,都在發冷,冷得她直發抖,力氣也像是抽乾了一般,幾乎連手機都要握不住。
“林嫂,你說什麼?”蠕動著唇,她啞聲麻木地開口,“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剛剛才見過她爸,雖然精神不是很好,但是情緒也穩定,這轉身才離開,怎麼就突然發作了?
林嫂也難過得紅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吸著氧的秦有天,悄悄地摸了一把眼淚,“小姐,你還是先來醫院,做手術還需要你簽字呢。”
秦桑一雙鳳眼瞪得很大,死死地咬著下唇,力氣大得幾乎要把下唇給咬破了,壓下心底的恐懼和無助,喉嚨乾澀生疼地擠出一個字,“好。”
k一邊開著車,一邊從後視鏡注意著秦桑的表情,見她茫茫然地掛斷電話,“太太,出什麼事了?”
秦桑用力捏著手機,“馬上掉頭去第一醫院,快!”
k瞟了她一眼,一聲不吭地在前麵的路口打轉了方向盤,提高了速度往醫院駛去。
二十分鐘的路程,秦桑卻覺得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隻覺得k的速度太慢了,好幾次催促他開快一點。
先前飆車還被嚇得失聲尖叫的女人,這一回,卻車速如此快,她竟然毫無感覺,k知道,出大事了。
坐立難安了一路,k剛踩下刹車,車身尚未停穩,秦桑就猛地推開了車門,若不是k速度夠快,繞到車門邊上扣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胡來的衝動,隻怕她的尚未痊愈的腳傷口都會裂開。
“太太,你冷靜點!”k沉著聲說道。
秦桑眼神有些失焦,失措地開口,“我爸爸他出事了,你讓我怎麼冷靜!”
她的情緒很不好,完全就忘記了自己腿上還有傷,k不假思索地俯身彎腰,快速說了一句,“太太,失禮了!”說罷,他就把秦桑打橫抱了起來,快步往醫院走了進去。
秦桑顧不得男女有彆,更在意不到周圍人審視的目光,任由k抱著。
救護車已經比他們先到,秦有天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林嫂看見秦桑,快步迎上去,“小姐!”
“我爸呢?他怎麼樣了?”
林嫂尚未說話,那邊手術室的門推開,一個穿著消毒服的一聲帶著口罩拿著筆紙走了出來,“病人的家屬,病人情況危急,請馬上簽字!”
k把秦桑小心地放了下來,“我是他女兒。”
醫生把筆遞過去,“麻煩你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秦桑接筆的時候,手不可抑製地顫抖著,幾乎要握不住,簽下的名字也是歪歪斜斜的,簽完字遞過去,她握住醫生的手,用幾近哀求的聲音道,“請你們一定要救我爸爸。”
醫生冷靜而公式化地應了一句,“我們會儘力!”
看著手術室的大門關上,秦桑雙腿驀地一陣發軟,直直地往地上栽倒了下去,幸好站在她身旁的k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太太!”
秦桑虛弱地呼了一口氣,“抱歉,忽然覺得沒力氣。”
k沉默地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又轉身朝林嫂說道,“我出去一下,麻煩你照顧好她。”
林嫂自然是無話,連連點頭,等k走遠了,她才在秦桑的身側坐了下來,心疼地看了秦桑一眼,寬慰道,“小姐,彆太擔心,你爸爸他會挺過去的。”
秦桑垂著頭,低聲問道,“剛才都還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發作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嫂看著秦桑蒼白的臉,躊躇了一下,欲言又止。
秦桑側目,視線對上林嫂,抿著唇,淡聲問道,“到底是怎麼了?”
“小姐……”林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要怎麼告訴她,她的丈夫跟她的嬸嬸生了一個孩子?這樣天理不容的事,連她都覺得難以接受……
見林嫂吞吞吐吐始終說不出話,她問,“是淩菲做了什麼?還是說了什麼嗎?”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了。
林嫂醞釀了良久,“小姐,二夫人的孩子,不是二爺親生的,孩子的爸爸……是周先生的……”頓了頓,繼續道,“大爺看到了那份親子鑒定書,情緒一激動……”
秦桑重重地闔上眼簾,心底一片冰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