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這樣的一個時刻,總會到來的。
為了不引人注目,不想惹麻煩,這些天,趙馨予和黎影兒走在路上,都是手持短棒。而到了這一刻,站在魏基立跟前,即將動手之際,她彆在腰間的那柄短劍,依然沒有亮出來。
是啊,對於趙馨予而言,以短棒代替長槍,試一下祖傳的趙家槍法,又有何不可呢?
魏基立不失為將門之後,那腰刀出鞘之際,已然是寒氣森然,發出陣陣刺眼的冷光。
“趙姑娘,”他神情輕慢,用一種挑釁的語氣說道,“你既然自稱是奉旨緝凶,就先進招吧……”
趙馨予秀眉一蹙,神情凜然道“好吧,魏基立,你,你這是持械拒捕。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本座不客氣了!”
說著,短棒棒尖一揮,指向對手咽喉。
大概是看到對方來勢甚是沉穩老辣,魏基立腰刀向上一封,打算以一招舉火燎天,擋住那棒尖。
然而,就在雙方進招拆招,兵刃尚未相碰之時,就聽到遠處噠噠噠噠的馬蹄聲,響成一片。
若是在平時,對於這樣的馬蹄聲,兩人或許都不會太在意。
然而,在這樣的一個上午,以命相搏之際,對於這樣的聲音,兩人還能夠等閒視之嗎?
誰都知道,勢均力敵的兩個人,全神貫注於攻防轉換,由於生死禍福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根本就不能分心顧及外界。
也就是說,到了這種時候,場內雙方的性命,其實就操縱在場外第三方的手上!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包含著這麼一層意思。
趙馨予和魏基立,或許在武學方麵,尚未到爐火純青之境界,尚有亟待提高之處,然而,他們對於局勢的把控,還是自有想法的。
趙馨予下意識地回棒護住中路,緊接著慢慢地退出幾步。
魏基立何等精明,如何不知曉這決不能讓第三方坐收漁利的道理?於是,他刀尖向下,隨即,循聲望去。
那噠噠噠作響的,確實,正是馬蹄聲!
這馬蹄聲,由遠及近,正像戰鼓一般,緩緩迫近,甚至還隱隱地透出幾分肅殺之氣。
伴隨著這馬蹄聲而至的,是卷地而來的漫天塵沙。
這一刻,除了場上對峙著的趙馨予和魏基立,場外觀戰的黎影兒和董渚,也都全神戒備起來。
溪邊小廟這一帶地方,一向都是頗為平靜的,甚至給人以某種遠離塵囂的感覺。
既然是這樣,這一刻,那些破空而來的馬蹄聲,又意味著什麼呢?
目光,趙馨予、魏基立、黎影兒、董渚這四人的目光,緊張之中帶著幾分驚疑不定。
馬蹄聲越發迫近,突然,傳來了這樣一個聲音“魏基立,是你啊!”
魏基立一聽之下,雙肩猛地抖動起來。右手一顫之下,那把腰刀,險些就要掉落地上。
趙馨予也是驚詫不已這聲音,應該就是那嚴敏敏發出的了。隻是,這樣的一個上午,她怎麼會到這地方來呢?如果她一直都跟在魏驥立身邊,倒是不足為奇……
趙馨予也注意到了,聽到夫人嚴敏敏的叫聲之後,魏基立並不曾出聲回應,而隻是靜靜地凝望著那發聲之處,眉頭緊鎖,似乎在想著什麼對策之類的。
這是一大隊騎兵,領頭的,是一對青年男女。
此前,趙馨予沒見過他們。
嚴敏敏一身貴婦人打扮,坐在一架戰車上,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侍女模樣的十六七歲的姑娘。
趙馨予看出來了,此時此刻,這嚴敏敏其實已然失去了人身自由,她和那位侍女,其實隻是這一大隊曹魏將士的俘虜。
當然,大概是考慮到她的身份,押送她的那些士卒,不曾將她五花大綁,而隻是稍稍捆縛了一下雙手。
“敏敏,你,”魏基立倒沒有跟領頭的那兩個青年男女打招呼,而是直接這樣對著妻兒說道,“你怎麼來了?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瞥了那對青年男女一眼之後,敏敏這樣說道“基立啊,你,你可要……”
由於她這句話隻說了一半,魏基立一時不明就裡,於是,他將目光,轉向那個侍女。
那侍女輕聲道“這一夥人馬,四處搜尋著,我和夫人,被他們發現了。後來,他們也不知從哪裡打探到消息,說,說魏將軍,你,你可能就在定軍山一帶。這樣,他們就押著我們,一路過來了……”說著,掃了那對青年男女一眼。
這侍女的話語,看似有點含糊不清。不過,大體上的意思,趙馨予還是體會出來了這一對青年男女,就是這一大隊曹魏將士的首領!而魏夫人嚴敏敏,就相當於人質了。
其實,在這樣的一個時刻,這對青年男女,倒是自信心炸棚的了如果嚴敏敏真是要犯,為什麼隻是稍加捆縛而已?因為,在他們看來,自己一方有二百來號人馬,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和一個涉世未深的丫鬟侍女,還能翻得起大浪?
而且,就算是已經確認了魏基立的身份之後,他們也沒有急著上前打招呼,表明來意。這一刻,他們在自信之外,更帶上幾分狂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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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隻是因為,他們是征服者。
趙馨予緊盯著魏基立,她看出來了,那樣一張曾經熟悉的臉上,如今早已是陰晴不定、驚惶不安,就像那川劇中變幻多端的臉譜。
不難想象,他在作著艱難的抉擇,他在想著某種“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