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霜淒緊,這古樸而靜謐的烏衣巷。
在這深秋的夜裡,卜居一室之內,枯坐的時間久了,那不絕如縷的涼意,依然會透骨而入。
燈殘更漏,長夜漫漫。此時此刻,我和青兒的處境,與那枝頭上的枯葉敗葉相比,又能夠好到哪裡去呢?
這房間,儘管陳設雅致,其實更像是囚籠。而裡麵的人呢,則是囚徒了,儘管不曾繩索、枷鎖加身……
“趙姑娘,你,在想些什麼呢?”青兒的聲音響起。
“哦,我在想,”趙昭婷帶著一絲歉意,“如果能夠走出去,那該多好!”
“是啊,”青兒也是淡淡一笑,“孫公子的飲食也算豐盛吧,不過,我還是想著,如何能夠返回相府?”
趙昭婷點了點頭“是啊,等我們返回相府之後,支一些銀兩出來,跟孫公子算一下賬……”
這樣的話語,充滿了譏諷與憤懣。
“算起賬來,可有他們好看的!”青兒說著,語氣顯得有點激動與憤怒了。
趙昭婷淡淡一笑“偌大的一個相府,自然不缺幾兩碎銀。隻是,隻是,我們如何才能夠走出這深宅大院呢?”
“這?這……”青兒一時半會兒之間,接不下去了。
暗暗地吸了一口長氣之後,趙昭婷的思緒,就飄蕩在這秋夜的房間裡,還不時地向外延伸著,要飄出這窗戶門框,飄到那烏衣巷大院的天幕之下這幾天,司馬寧、孫複一夥來遊說之際,這青兒姑娘,隻是在一旁聽著,一言不發。甚至,有意無意之中,我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其實,她隻是不想多說什麼而已,畢竟,她隻是一個隨從。
此外,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能夠衝出這囚籠?
於是,在這第七天的夜裡,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開口相詢了。
然而,就算窮儘我和她的腦汁,又能夠怎樣呢?
為了長自己的誌氣,滅對手的“威風”,我們就說起,如果能夠回到相府,自然就可以找這夥人“算賬”了。
隻是,問題的關鍵在於,說起這些話語之際,我們依然身處囚籠之中,說得冷靜一點,好幾個家丁全副武裝,四處戒備森嚴的,我們能不能活著走出這深宅大院,都還是一個大問題呢……
其實,就在這幾天,除了如何應對司馬寧、孫複一夥人的遊說,我也在想著如何脫困脫險?
大致說來,烏衣巷裡的這一處深宅大院,占地甚寬,方圓隻怕要有數十畝地了。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選一處獨立的屋子,作為我和青兒的囚禁之地。這樣的一間屋子,如果隻是用來埋頭苦讀、冥思苦想、彈琴品茗,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可惜啊,身處困境,我甚至連“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的感覺,都找不到了。
屋子的四周,不分晝夜,無時無刻,都是有人在巡查的。而且,都是手持利刃,全副武裝的。
因此,要想強行闖出去,甚是渺茫。
孫公子這一夥人,真要到了大動乾戈之時,也不知曉水準如何。不過,監管囚徒的水平,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既然力敵不成,就隻能智取了。
隻是,又該如何智取呢?
麵對那些全副武裝的家丁,那是沒辦法的了。
那麼,能夠打一下主意的,隻能是另外的一些人了。
在這七天七夜裡,除了司馬寧、孫複一夥人,除了那些負責監視、看管的家丁,我和青兒所能夠見到的,就是那幾個丫鬟仆婦了。孫公子富貴人家,前朝王室之後,招喚、使用幾個丫鬟仆婦,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這樣一來,這幾天,由於情況特殊,這些丫鬟仆婦,還得為這間小屋子裡的兩名“囚徒”端茶送飯,倒是要比平時要多跑一下腿兒了。
隻是,這幾個丫頭仆婦,對於我們的脫險,又會有何幫助呢?
首先,她們是孫公子的手下,自然不會胳膊往外拐,來幫助我們。
其次,我們要到外麵去,這跟她們的端茶送飯,又有什麼關聯之處呢?
嗯,還有一兩天的時間……
“青兒,還是先休息吧?”趙昭婷這樣說道。
青兒先是一愣,接著這樣說道“是啊,先養好精神,明天再說吧……”
簡單地洗漱一下之後,青兒倒是很快就酣然入夢了。
而趙昭婷呢,依然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青兒這丫頭,心思也算較為單純吧?這樣的人兒,倒是比較容易入眠的。
其實,這種時候,養精蓄銳、保重身體,尤為重要。
再思忖片刻,我也希望著,能夠倦極而眠。
那麼,真的就到了山窮水儘、無計可施的地步了嗎?
或許,那也隻是因為,一想著還有兩天的時間,有意無意之中,我的心念,就難以飛轉如電了。
隻是,餘下兩天的時間,很快也會過去的。
一開始,我也覺得九天的期限很長、很寬裕,而現在,幾乎就要消耗殆儘了!到了這種時候,不能夠再自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