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倚著院中廊橋,搖著那柄紫藤花團扇,在燈下瞧著溪水中數尾紅魚,又閒閒地聽著外頭各宮的動靜,倒是饒有興致。
“娘娘,這沈貴人如今倒是裡外不是人了,倒是好人都叫皇後做了。”
年世蘭不以為然,用扇麵敲了一下頌芝的腦殼,曼聲道
“你呀還是沒看到深處,若是沈貴人當真得罪了滿宮卻得到了皇上的倚重,那這是賺還是虧呢?”
頌芝揉著頭,倒是慢悠悠地反應過來,眼下皇上非但沒生氣責罰,今晚還是回了閒月閣,想來皇上心中自有杆秤,早就心向沈貴人了。
隻是頌芝卻還是高興不起來,這幾日自家主子對萬事都不上心,外人看著像是因為同皇上慪氣而受冷落心緒不佳。
隻有他們這些貼身奴才才清楚,主子根本半點不掛心,還對小福子這個在溪流中圍石養魚的法子十分上心。
除此之外,便隻對四阿哥托他的騎射師傅嚴祿,每日從宮外帶來的吃食感興趣了。
眼下各宮無論真心還是假意,裝都得裝的節儉清苦,但她年世蘭哪吃過這種苦,自然是一日都過不了這種庵堂苦修般的日子。
還好四阿哥機靈幫娘娘想法子找了住在宮外的嚴祿,日日給清涼殿帶些外頭的吃食。
未免引人側目,她們都是夜晚在院子角門等著送吃食。
由於今晚出了溫宜公主的事,送餐的嚴祿遲遲未到。
“嚴祿怎麼還沒來,本宮晚膳用的不多,就等著這頓呢。”
年世蘭早就餓了,這天也是無心再聊,伸長了脖子往角門瞧。
忽然那角門傳來三下節奏不一的扣門聲,年世蘭朝頌芝擠眼,頌芝一溜小跑去了。
“這個嚴祿,往日裡邊時常不收拾,今夜竟叫娘娘等了許久。”
頌芝嘀咕著拉開角門,張口便責怪道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從來不按時,今兒竟然這樣晚,娘娘若是餓著了,看本姑娘怎麼在娘娘麵前參你不敬之罪。”
“喲,頌芝姑娘這罪名太大,嚴某怕是承受不了,若被拷打追問,嚴某自然不敢供出娘娘,便道是與姑娘私會”
嚴祿拎著食盒,一臉戲謔,每晚這凶巴巴的宮女都得訓斥幾句,兩人漸漸倒是熟絡了幾分。
嚴祿本就是個嘴上沒門臉皮實厚的浪蕩子,倒是從來沒有被哪個女人天天罵得,這女子倒是十分有趣。
頌芝卻是麵皮發燙,伸手便要捶打,隻是手伸出一半又覺不妥,惱羞成怒道
“本姑娘你也敢戲弄,當心哪日你落到我手裡,叫你再敢胡說。”
嚴祿隻覺這姑娘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總是端著凶狠麵目,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有趣嗎?
“不必擇日了,今晚在下就給姑娘一個機會,讓在下拜倒在姑娘石榴裙下。”
嚴祿說著,竟然露骨輕佻地上下掃視了一番頌芝,頌芝氣急惱怒卻知不可鬨開,伸手便要關上角門。
嚴祿情急伸手擋住,若是壞了那位主子的好事,他今晚又要同宋福過招,那他可吃不消。
隻是頌芝關門關得急,嚴祿到底隻有一隻手,擋不住兩扇門,還是被狠狠地夾住。
隻是眼下他無法驚呼出聲,隻得巴拉著木門低聲道
“頌芝姑娘求求您高抬貴手在下拜服姑娘手段,求姑娘”
“你可老實了,快說你錯了。”頌芝不依不饒,不曾想歪打正著倒是讓這個武力超群的侍衛長吃了虧。
“我錯了錯了,姑奶奶。”
頌芝聞言手上卻是不依不饒,還想說些什麼,哪知那被夾住的手仿佛力大無窮。
握住那門竟生生慢慢推開,頌芝心下一慌,兩手一鬆。
嚴祿不料她此時鬆手,那門將眼前女子推開了一大步。
頌芝不敢驚呼,眼看著便要摔倒,卻隻覺手中一緊,嚴祿眼疾手快已將頌芝拉住。
頌芝回神之際,隻覺手臂被輕扯往前,最後撞入一個溫軟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