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七八歲的樣子,身上衣服上的補丁,明顯比其他孩子的要多,頭發也很少,還黃黃的。
他手裡也拿著蘆葦編的手槍,卻並沒有和這一群孩子一起玩遊戲,隻是默默地蹲在不遠處,看著其他小朋友玩,眼裡都是羨慕和渴望。
雖然他看起來並不漠然,但夏青檸卻莫名地覺得,這孩子身上有一種,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孤獨。
就在陸驚蟄經過那孩子身邊時,那孩子像是覺察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向了他,眼睛一直盯著他身上的軍裝,臉上忽然有了些不一樣的情緒。
夏青檸雖然覺得有些不太尋常,但也並沒有貿然去詢問什麼,跟著陸驚蟄從孩子的身邊走了過去。
等兩人都走遠了,一個掛著兩條鼻涕的男孩,忽然問身邊穿著臟臟的藍白條紋水手服,剪著鍋蓋頭,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
“小明哥,剛剛那個大個子叔叔不會是光頭曾他爸吧,我在他們家牆上,看到上麵掛的他爸的照片,也是穿的那樣的衣服。”
“不可能,我媽說他爸早就死了,不可能再回來了。”鍋蓋頭一副老大哥的樣子,頭頭是道地說。
“哦。”掛著兩條鼻涕的男孩點了點頭,又有些疑惑:“可是我看他們長得好像呀。”
“哎呀,說了死人不可能回來了,你還問那麼多,還要不要玩了?”鍋蓋頭有些不耐煩了,聲音也提高了一些。
“要,要。”掛著鼻涕的男孩忙說。
“那這一次該你當鬼子了……”
這時候夏青檸跟著陸驚蟄,走到一座房子前停了下來,她發現這是這一片為數不多的磚瓦房,其他的大多是土牆房。
房子的大門是開著的,很顯然是有人在家的,陸驚蟄沒有貿然進去,而是站在門外沉聲喊了一聲:
“嫂子。”
過了好一會兒,屋裡都沒有動靜,就在他準備在喊時,一個女人才緩緩從屋子裡麵走出來,隻見女人大概四十來歲,有些矮,穿著紅色格子衣服,衣服上沒有補丁。
她目光在陸驚蟄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到他身後的夏青檸身上,毫不避諱地開始打量起來,過了片刻才提著嗓子問:
“你誰呀?找哪個?”
“這裡不是曾獻國家嗎?”陸驚蟄沉著聲音問道。
“曾獻國。”女人重複著這個名字,好似在思考,過了片刻恍然大悟般說道:
“你說曾小刀呀。”說完,嗓門大了起來:
“死了,早死了,都幾年了。”
聽到她輕飄飄一句“早死了”,陸驚蟄的眉頭蹙了起來,臉色也暗了下來。
女人像並不懂得察言觀色一樣,繼續大著嗓門說:
“哎呀,這房子都賣給我家一年多了……”
陸驚蟄聽完眉鎖得更深了一些,問道:
“他妻子和孩子呢?”
“喏,往這條路進去,後麵那個小土房就是她們家的。”女人說著指了指身邊一條小路。
“謝謝。”陸驚蟄說完,沒再言語,推著車往那小路走了進去。
見陸驚蟄往前走了,夏青檸連忙抬步跟了上去。
剛剛聽了兩人的對話,她很快明白了,陸驚蟄為什麼特意帶上自己一起來,他一個大男人,來看望一個寡婦,免不了要被彆人說閒話,帶上自己,就能避免彆人非議那位嫂子。
陸驚蟄和夏青檸都走遠了,剛剛那女人還站在路口,伸長了脖子繼續看,目光就好像是粘在了夏青檸身上一樣。
“春花你在看什麼呀?”這時一個扛著鋤頭路過的女人,看著正探身張望的女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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