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羽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道“我父親他……他找到了救治之法，隻是這方法太過……”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太過匪夷所思。”
葉小靈眉心微蹙，溫格的傷勢她雖不知曉，但能讓聖天說出“死有餘辜”四字，想來絕不簡單。而如今溫良羽又說找到了救治之法，還“匪夷所思”，這其中定有隱情。
“溫公子，你我雖相識不久，但你若信得過我，不妨直言。”葉小靈語氣真誠，目光清澈，讓人忍不住想要信任。
許是葉小靈的真誠打動了溫良羽，他終於下定決心，拉著葉小靈走到溫格床邊。溫格此時已經恢複了些許血色，隻是氣息依然微弱。他睜開眼，渾濁的目光落在溫良羽身上，聲音沙啞道“羽兒，你都告訴她了？”
溫良羽點點頭，握住溫格的手，語氣堅定“父親，孩兒相信葉姑娘。”
溫格歎了口氣，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溫良羽輕輕地按下。他看著葉小靈，目光複雜，“葉姑娘，老夫命不久矣，這一點，想必羽兒已經告訴你了。”
葉小靈點點頭，沒有說話，等待著溫格的下文。
溫格繼續說道“老夫這些年為了壓製體內舊傷，耗儘心血，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多虧一位世外高人指點，尋得一門‘換血之術’，可續命延年。”
“換血之術？”葉小靈心中一驚，這等逆天之術，聞所未聞。
溫格似是看出了葉小靈的疑惑，解釋道“這換血之術，需得至親之人的心頭精血，方能成功。老夫膝下唯有羽兒一子，所以……”
聽到這裡，葉小靈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溫格是想用溫良羽的精血來續命！
溫良羽猛地抬頭，聲音顫抖“父親，城外那麼多妖怪，他們的精血……”
“住口！”溫格厲聲嗬斥，打斷了溫良羽的話，“那些低賤的妖物，怎能與我兒相比？”
溫良羽不敢置信地看著溫格，眼中滿是受傷和不可置信。“父親，在你眼裡，我……我難道隻是你續命的工具嗎？”
溫格語氣緩和了些許，伸手想要撫摸溫良羽的臉頰，卻被溫良羽偏頭躲開。
“羽兒，你聽我說……”
“我……”溫良羽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溫格猛地抓住手腕。
“夠了！我意已決！”溫格語氣不容置疑，“你是我兒子，為父續命，天經地義！”
溫良羽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敬愛了一輩子的父親，突然覺得無比陌生……溫良羽的話被溫格粗暴地打斷，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眼角有淚光閃爍。葉小靈站在一旁，將溫格父子二人的神情變化儘收眼底，心中五味雜陳。
“羽兒，你應該知道，你並非凡人。”溫格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詭異的誘惑，“你體內流淌著妖族的血脈，那是強大而古老的力量。”
溫良羽猛地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溫格“你……你都知道了？”
溫格慘淡一笑，臉上滿是苦澀“從你出生那日起，我便知道你是個半妖。為了保護你，我隱瞞了你的身世，甚至不惜代價，將你體內的妖力封印。”
“封印？”葉小靈忍不住插嘴，“溫城主，你為什麼要封印溫公子的妖力？”
溫格深深地看了葉小靈一眼，緩緩說道“妖族與人族勢不兩立，一旦被人發現羽兒是半妖，等待他的隻有無儘的追殺。我封印他的妖力，是為了讓他能夠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像普通人一樣生活？”溫良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怒極反笑，“你讓我像個廢物一樣，苟且偷生嗎？！”
溫格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羽兒，注意你的言辭！”
“我為什麼要注意言辭？！”溫良羽猛地站起身，指著溫格的鼻子怒吼道，“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好，可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你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竟然想要犧牲自己的親生兒子，你還有人性嗎？！”
溫格被溫良羽的質問堵得啞口無言，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故意解開我體內的封印，讓我恢複妖力，為的就是今天，對不對？！”溫良羽的眼眶通紅，聲音嘶啞。
溫格沉默了，他無力地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的複雜情感。
"你說話啊！"溫良羽的情緒徹底崩潰，他猛地掀翻了床邊的茶幾，茶杯碎了一地，茶水濺了溫格一身，卻絲毫沒有讓他從失神中回過神來。
“羽兒……”許久，溫格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你聽我解釋……”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溫良羽怒吼道，"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你自己！"他猛地轉身，看向葉小靈，眼中充滿了祈求，“葉姑娘，求求你，帶我走吧，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葉小靈看著眼前這個絕望的年輕人，心中充滿了同情，正要開口，卻聽溫格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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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兒，你難道真的想知道，當年我為何要拋棄你母親，獨自一人帶著你回到岩城嗎？”茶水順著溫格的臉頰滑落，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任由濕意蔓延。他緩緩地抬起頭，渾濁的目光落在溫良羽身上，帶著深深的疲憊和痛苦。“羽兒，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你以為我不想讓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嗎？”
溫格的聲音嘶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當年，你母親為了救我，被妖族之人重傷，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她求我，不要告訴你真相，讓你遠離妖族紛爭，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我答應了她，帶著你離開了那個傷心地，回到了岩城。為了讓你不受妖力侵蝕，我苦苦修煉禁術，封印了你的妖力，甚至不惜折損自己的壽命。”溫格說到這裡，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肺腑都咳出來一般。
溫良羽看著眼前這個蒼老憔悴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他從未見過溫格如此脆弱的一麵，也從未聽他提起過自己的身世。原來，自己並非溫格親生，而是一名人妖之子。
他一直怨恨溫格對自己冷漠無情，卻從未想過他背後背負著這樣的苦衷。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溫良羽握緊了拳頭，卻又無力地鬆開。
“所以，你就想用我的命，來換取你苟延殘喘的幾年嗎？”溫良羽強忍著心中的悲憤，冷冷地問道。
溫格聞言，身子猛地一顫，他抬頭看著溫良羽，眼中閃過一絲掙紮和痛苦，良久，他才緩緩開口“羽兒，我彆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