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煙發紅的眼睛,在陳蒼穹的麵前磕了三個響頭。
“謝武神,五陸以武神為巔峰,你武神之力若能放在報效天下蒼生,那你我便是同道中人。”
陳蒼穹顫聲道:“我承認,在過去二十載的午夜夢回時,我想著拿刀紮進你的心臟,但如今已經釋然,如小楚所說,世上哪有什麼明路,我從小就想行走四方,濟世救人,卻不得不在中州苟且偷生,成為他人的棋子。”
謝青煙仰頭望向了陳蒼穹,雙手緊握成拳,“陳嬌姑娘,抱歉。”
“謝武神無需有歉意。”
陳蒼穹微笑:“時也,命也——”
謝青煙還欲在楚月身前磕下數個響頭。
楚月端起青梅酒,懶洋洋地道:“彆跪了,再跪,酒都要涼了。”
謝青煙心領神會的攙扶著陳蒼穹落座在長桌兩側,重新溫了一壺青梅酒。
恩和怨,都在酒裡。
“來,喝酒。”
楚月高舉酒杯,敬向謝青煙和陳蒼穹,喝了個乾乾淨淨。
“喝酒!”
陳蒼穹笑了笑,痛飲杯中酒。
謝青煙望著她們,將酒水喝儘。
喝了許久,滿屋子流動的長風中都是烈酒的味道。
“謝青煙……”楚月指腹摩挲著酒杯,眸底氤氳著瀲灩的光,說:“人生在世,或如苦海行舟,或是身不由己,但縱在至暗的時刻,也不該動搖你最初的武道之心,方才能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謝青煙深有感觸。
她對彼岸花雖是偏執,但偏執到撼動了正道初衷。
她曾會追崇百鬼之主,隻因百鬼之主,生在鬼蜮,卻如聖光普照亂世,給千千萬萬個像她這般的人帶來溫暖。
如若再堅定一些道心,如今與鬼主的不期而遇,她便能堂堂正正,而非誠惶誠恐,慚愧又自責。
“鬼主教誨,青煙銘記於心。”
謝青煙拱手道。
楚月喝了一杯接一杯的青梅酒,轉過話茬,讚道:“釀酒的手藝不錯,以後不當武神了,還能去當個釀酒師。”
“鬼主謬讚。”
“南永寧、周沉那幾個人,暫時彆放回去了。”
楚月繼而說:“雖然當下局勢,不能要了這幾人的命,但也該讓各陸出出血。至於之前五陸決策的事,估計會不了了之,淩天不要主動去提當什麼五陸之主,若腰板不夠硬的話,拿著一紙字據也坐不穩這個位置,如若實力足夠強大,就算沒有決策的約束,四陸也不敢多說什麼。”
武祖和葉天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那穿著紅衣的慵懶姑娘靠在椅上,宛若個風流倜儻的君主。
發號施令時,專注的神情又讓人挪不開目光。
“五陸決策確實隻是空談,四陸如今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淩天孤立無援,想要成為陸主,難度很高。”
謝青煙點了點頭:“不過這次的使臣大會備受矚目,千行神卷所記錄的罪證,隻怕會讓各陸的武者對四陸心寒,反而會對你心生敬佩,這也算是個好事。”
“四陸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太久,估計很快就會隨便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應付這件事。”
楚月搖晃著酒杯:“但不重要了,今日萬象領域發生的事情,會成為四陸武者們心中永遠都解不開的一個疙瘩。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本尊很期待四陸覆舟的那日。”
謝青煙無比讚同,望向楚月的眼睛深處,有一抹炙熱。
她期待了九萬年與百鬼之主並肩作戰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雖然太晚,但總算來了。
“青丘沈家的人,不動聲色的去過諸侯國擄走了神武長安的小侯爺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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