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
葉天帝掠出了考官高台,聲若渾鐘般怒喝:“我兒楚月,與帝尊有婚約,有孩子,豈能再與他人成婚?李宮主這個玩笑,開的未免太大了些?”
謝青煙眉頭緊蹙。
李蓮城溫文爾雅,俊逸如風,緩緩抬起眼簾,諱莫如深的眸笑望著葉天帝和太夫人,“蓮城此生,從不開玩笑。”
“紅鳶。”
他低吟了一聲。
晏紅鳶心領神會,登時取出了一方翠綠色的菱形羅盤,並將其高高舉起。
那是……
青陽乾坤盤!
李蓮城稷下學宮沉寂多年出世,吸引武者們前來的噱頭除了長久的浩然正氣以外,便是這青陽乾坤盤了。
太夫人距離這青陽乾坤盤很近。
她雖已年邁,但還沒到老眼昏花的程度。
總覺得,這青陽乾坤盤,有點兒怪異。
倏地。
一點血光伴隨著青色雷霆在晏紅鳶的掌中龍盤炸開。
龍盤碎裂支離破碎,如天女散花般飛揚四處。
卻見覆蓋在桃源仙境上空的無窮台,頓時變成了鮮紅的顏彩。
一條條準備多時的紅綢,像是從天穹垂吊下來。
龍盤碎裂之光,似晚間螢火,綴飾著每一處。
“刺啦”一聲。
安坐輪椅的李蓮城,撕掉了綢緞上等的華服,露出了一身喜袍。
他紅光滿麵地望向了楚月,眼底的炙熱好似要躍然成實質。
所謂婚事,李蓮城蓄謀已久。
太夫人、葉天帝震怒,釋放出渾身的氣息。
楚月從祖母和父親之間走過,停在了晏紅鳶的麵前。
晏紅鳶單手拿著托盤。
大風起兮,掀掉了她發上的鬥篷,露出了一張精致熟悉的麵龐。
“晏師姐。”
楚月沉聲道:“我曾以為,我們是背道而馳的同類人。”
“既已背道而馳,又何來同類?”
晏紅鳶淺笑:“小師妹聰慧明智,應當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時今日,小師妹彆無選擇。成為稷下學宮的宮主夫人,才是你的歸宿,義父會給你帶來你想要的一切。”
“所以,一彆多日未見,晏師姐遠赴稷下學宮,不是為了武道大義,也不是為了個人前程,而是為了讓我來當你的母親?”楚月淡淡地道,心情格外的複雜和沉重。
故人相逢,不是把酒臨風喝個痛快,而是要站在不死不休的對立麵。
晏紅鳶默然了良久,才道:“人生南北多歧路,小師妹,往日之事不必再提,神玄的日子終究是回不去了,為了家人朋友著想,不如試試這百位千山繡娘用鳳凰錦緞走出來的嫁衣吧,定然合身。”
楚月凝視著晏紅鳶好一會兒,垂著睫翼低低的笑出了聲。
當初北境分道揚鑣,一句莫愁前路無知己,換來的卻是人生南北多歧路。
武者之間,各有羈絆,各自惺惺相惜。
她總覺得,晏紅鳶何至於斯!
“我真希望,把這破東西拿到我麵前的,與我說這番話的人是彆人,而不是你,晏紅鳶。”
楚月的眼神內儘是失望之色。
人永遠都是個體的,有七情六欲,有萬變不離其宗的人性思想,也有不同的追求。
她深吸了一口氣,“李宮主,可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李蓮城問。
“被雄獅愛過的人,又怎會看得上山間犬彘?”
楚月一把打翻了晏紅鳶手中的檀木托盤,火紅的鳳冠霞帔掉在了無窮台上。
朝前踏出一步,鏗鏘之聲震徹無窮台,直衝九重雲霄:
“我葉楚月此生非聖域帝尊夜墨寒不嫁,縱然百死無生,挫骨揚灰,此身分明清白,此心鐘情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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