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寧家人和蜜寶,許家人表情也格外精彩。
許家老兩口登時拉下了臉,像避什麼晦氣東西似的,往旁邊避開了有三步遠,不乾不淨地叨叨著:“今兒個出門真是沒看黃曆!怎麼遇見了這麼個晦氣東西。”
許耀祖的臉也一下就綠了,下意識摸了一把昨兒個摔傷的後腦勺,極小聲啐罵了一口:“粗鄙村婦!”
殊不知寧家人也正看許家人不順眼呢。
這兩天與蜜寶相處下來,寧五姑娘和寧程氏有多喜歡蜜寶的乖巧聽話,就有多瞧不上昔日磋磨蜜寶的許家人。
這麼乖的孩子,她們捧在手心上寵都來不及,這一家人不僅要瞎了眼地使勁磋磨,還要將人賣給王二瘸子那人間渣滓,給那些不是人的東西糟蹋……
這究竟是一家什麼人啊。
乍一見這兩口子,她們二人臉色就不好看了,純粹是不想招惹是非,才暫時忍了下來。
誰知這倆老不死的居然還不肯消停。
寧五姑娘素來是個脾氣火爆牙尖嘴利的,當即將蜜寶護在身後,如油鍋爆豆子般罵開了:“喲喲喲,讓我來瞧瞧,這倆又矮又醜的老屍梆子是誰啊?居然是咱們村的許家老兩口啊?”
“嫌棄我們蜜寶晦氣?不肯和我們蜜寶挨在一起?你為難程老大做什麼啊?有本事自己買一艘船去鎮上啊?到時候我一定不說一句話,還會給你們雙手鼓掌,誇著你們一家處事大氣呢。”
“什麼,你們許家買不起一艘船?”
“嘁,真是越是窮鬼越愛折騰。往日隻聽說那些狗啊,才是越窮越醜越是沒人要脾氣才越大,沒想到今兒個倒是見到三個活脫脫一樣狗性的人了。”
“做出過去那豬狗不如的事情後,還敢當麵對蜜寶說出這種話,你們不羞愧嗎?”
“你們臉皮厚不羞愧,我都還替你們覺得害臊呢,真真是臟了我們這小嶺村人的名聲,替咱們都丟乾淨臉。”
“你們要是自覺點,早就該自己扇自己巴掌給咱們謝罪了,現在居然還敢這麼到處胡咧咧,真真是人醜臉皮厚!”
寧五姑娘罵得實在解氣也夠狠,聽得連一旁程老大的麵頰都抽了抽。
寧程氏更是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老兩口子活了五十多歲了,在村裡也算得上有頭有臉,自詡能和理正族長一樣說話有分量了,誰知今日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兜頭蓋臉地罵得狗血淋頭。
他們氣得老臉都漲紅了,蒼老手指直抖,指著寧五姑娘的鼻子道:“你、你、你……”
寧五姑娘如驕傲的小公雞,高高昂著頭道:“我、我、我怎麼了?我早就知道自己長得好看,說話還格外好聽,是這小嶺村最漂亮的小姑娘。可用不著你們這倆老屍梆子的肯定。”
“從你們倆老東西口裡說出的話,我嫌又臟又晦氣!”
蜜寶其實沒看懂兩方人爭鋒,一時隻握住了寧五姑娘的手,認真地重複道:“小姑姑長得最好看了。”
這一唱一和實在配合得好,許家老兩口當場被氣了個倒仰,卻又實在比不過寧五姑娘的嘴皮子,隻好鐵青著臉看程老大:“程老大,你今日還有第二艘船去鎮上嗎?”
他們不要和這鄉野村婦坐同一艘船。
小嶺村太窮了,以往大多數村民出門去鎮上趕集,都隻能靠依靠自己雙腿。
一來一回得走三四個時辰,一天全耗在路上了。
後來是程老大買了一條船,每日往返去鎮上做點兒漁獲生意,尋常村民才有了搭便船的機會。
因而能不能坐船,全取決於程老大一句話。
程老大也是土生土長的小嶺村人,這兩天也聽說過許家和寧家恩怨。
當下他將最後一個魚籠收起,老老實實地道:“今天下午不去了。不過你們要我再加一趟也行,二兩銀子。”
半刻鐘後,許家老兩口和許耀祖都乖乖上了船,一聲不吭地坐在了船尾。
見到對麵如鵪鶉般坐著的許家老兩口,寧五姑娘如鬥勝了的公雞般,得意洋洋地坐在船舷上晃蕩著小腿,還高興地哼起了歌。
“蜜寶,今兒個罵了三個醜窮鬼,心情可真是好啊。”
在如此詭異氣氛裡,烏篷船行至了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