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張氏更是踉蹌著坐在凳子上,兩眼發直地恍惚道:“乖乖,咱們家居然真的從一條魚肚子裡挖到了四十四兩銀子。”
二更時分大家都睡了,寧家這麼鬨騰太擾人。
由著小輩們歡呼一陣後,寧老太太還是重新嚴肅板起了臉,壓下了孩子們的鬨騰。
寧程氏才又拿出了一些鮮亮布料、鞋麵子與筆墨紙硯:“兌完了銀子後時辰還早,我想著莊戶人家進京一趟太難,不帶點兒東西回去劃不來,就購置了一些布料鞋麵子和筆墨紙硯。”
“筆墨紙硯自然是給鎮上四叔的,這兩匹料子厚實,可以給家裡孩子們都作過冬衣裳,這兩匹料子鮮亮,可以給五姑娘做件壓箱底的好衣裳,讓她好尋摸個好婆家。”
聽說有新衣服穿,四個小孩都高聲歡呼起來。
寧五姑娘則羞紅了臉,低聲嘀咕了一句:“誰要出嫁啊。”
一一掃視過那些布料,寧張氏表情也並無不悅。
如今家裡還有百兩銀子外債,這四十四兩銀子定然是要都充公的。
若寧程氏不買布料,她一丁點便宜都占不到。
如今寧程氏買了這些布料,她憑借著膝下孩子多,還能占上一些小便宜。
待一眾孩子都興奮過了後,寧老太太將五十四兩銀子分成了兩撥,一撥有十五兩銀子,一撥有三十九兩銀子。
她先指著十五兩銀子那撥道:“這銀子是作醃蘿卜生意的本錢。家裡除了老二沒人做過生意,這事還得他先來帶帶兩個侄子。”
“老二家的,等明日老二回來,你與他好生說說。”
寧張氏點了頭:“娘,我知曉了。”
寧仲濟正在做的山貨生意並不賺錢,還要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十分危險又辛苦。
寧張氏早就不想讓他乾了,又怕寧仲濟以為她瞧不起他身體殘缺,而遲遲沒有開口。
如今有了新營生可乾,自然是更好。
寧老太太又將三十九兩銀子收入匣子裡:“這錢要攢起來,待攢夠了五十兩去債。”
“莊戶人家日子都艱難,那幾個老叔家手頭也不寬裕,年前遇上了嫁娶的大事都沒來找咱們討錢,這個人情咱們不能不記,更不能想著賴賬。”
寧家老小都無異議。
有寧老秀才自小親自教導著,寧家上下家風很好,最不喜‘好逸惡勞’‘知恩不報’與‘奸猾刻薄’。
欠債還錢,當然是天經地義。
將錢匣子鄭重放好後,寧老太太最後翻檢了一下布料與鞋麵子,撿了一尺嫩黃布料,遞給了寧程氏道:“我瞧著就數這料子最軟和,你明天給蜜寶做件褂子吧。”
寧程氏笑著接過了。
寧張氏撇了撇嘴,到底也沒說什麼。
一匹料子而已,說到底這四十多兩銀子都是蜜寶一人掙來的呢。
唯獨早秋一下垮了臉,表情有幾分不甘。
那一堆布料裡頭,獨獨那匹嫩黃的最鮮亮,她原以為要留給五姑姑尋摸婆家充麵子的,才沒敢開口說想要。
誰知竟是便宜給蜜寶了。
一個才五歲的小娃娃,懂什麼美醜?
這不是糟蹋了嗎?
不過這回她也學聰明了,沒有莽撞地衝上去,而是笑著迂回道:“我怎麼瞧著那嫩黃的更襯小姑姑呢。小姑姑皮膚白個子高,再穿了一身嫩黃衣裙,更是如春天的迎春花似的。那相看的媒婆來看了,隻怕要誇上一個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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