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暄暄倉皇回過身去,驀然見得秦風立在門前一動不動,宛若入定,他的手還維持在掀開門簾的動作上,兩瓣薄唇也沒有合攏,陸暄暄隻覺得秦風麵罩之下那雙眼睛竟然在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陸暄暄捂住前胸,狼狽的蹲下身去:“你是不是看見了?!”
秦風:“看見什麼?”
陸暄暄麵紅耳赤的瑟縮在桶中:“我適才瞧著你盯著我!你眼睛是不是好了?!”
秦風:“不知道你說什麼,我眼睛若好了,何必瞞著你?”他頓了頓,道:“你洗你的,我看不見,我進來拿點東西。”
他目不斜視,朝著衣櫃的方向走去,陸暄暄將信將疑的抬起臉,露出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細察著秦風的背影,忽見見得自他身上落下一滴什麼,凝目去看,竟是血點,她心裡一沉,抬眸仔細看向秦風,見得他右手的袖口處霍開了一道裂痕:“你受傷了?”
“噓。”他不讓她聲張,另一隻手摸向櫃子裡去找金瘡藥:“彆吵到我爹和弟弟。”
秦風拿完了金瘡藥和紗布便就挑簾出去了。
陸暄暄急匆匆的從水中出來,擦乾了身體,穿好了衣裳,垂著頭發掌燈追了出去,見得秦風口中含著塊白布,另一隻手在傷口上撒著粉末。
“我來幫你。”陸暄暄把燈放在了桌上,秦風沒說話,也不遞給她手,陸暄暄走過來把他嘴上的白布取下來,輕手握住了秦風的手腕,鼻尖聞到一抹淡淡的血腥味兒,她借著燈火一瞧,赫然見得三道長長的傷口,外皮都卷了起來,往外湧著鮮血,看上去觸目驚心:“你怎麼回事?怎麼受傷的?”
她的頭發泄下來,她也無暇挽到耳後,柔軟的發絲垂在了秦風的手背上,濕濕潤潤的,他覺得手背癢癢的。
陸暄暄緊張得問他:“說呀,怎麼傷的?”
秦風抽回神來,另一隻手懶散的揉著脖子:“想去多打幾匹狼,明日讓那柳什麼娘的帶去賣了,遇到的狼群裡有一隻狼王。”他說著話,另一隻手從腰帶裡摸出了兩顆鋒利的狼牙:“你瞧。”
陸暄暄根本無暇去看狼牙,緊著給秦風上金瘡藥:“疼不疼?”
“你看了沒有啊。”秦風將手裡的狼牙在陸暄暄的眼前晃晃,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被迫看了一眼又長又尖,曲若月牙的兩顆狼牙,敷衍著他:“看了。挺好的。”
秦風歪頭望著她笑:“你喜歡嗎?我做成吊墜給你戴著玩兒好不好?”
“嗯。”陸暄暄神思全然不在這上頭,她緊鎖著眉,小心翼翼的將傷口給秦風包好:“你可千萬彆沾了水,今兒先觀察一下,明兒若是不見好,就去醫館。”
“沒事。”秦風心滿意足的把狼牙放進了懷裡。
陸暄暄上好了藥,和秦風回去了房間,屋子裡還繚繞著潮濕的氣息,秦風坐在了自己的炕邊,抬手要寬衣,陸暄暄趕緊走過來:“你彆動你那胳膊。”
她替他把衣裳褪下,他今兒格外的老實,白天走的時候還氣兒不順,這會兒就如同換了個人似的,任憑陸暄暄擺布。
他告訴她:“狼牙吊墜用什麼嵌邊?金銀俗氣,用玉吧?你喜歡什麼玉?”
“我村裡長大的,哪通曉什麼玉石,再說了花那錢做什麼。”
“隻是鑲邊而已,用不了多少錢的,你隨便說一個。”
陸暄暄右膝跪在床邊,給秦風鋪著被子,冷不丁一轉頭,對上了他那雙琥珀色的瞳仁。
她心裡怦然一動,“琥珀”二字,脫口而出。
秦風:“琥珀?”
陸暄暄抽回神來,紅著臉繼續鋪著被子。
秦風:“琥珀又不是玉石。”
陸暄暄給他鋪好了床,扶著他睡下,給他蓋上了被子:“晚上警醒著些,彆睡得太沉,當心壓了你的手。”
秦風枕著另一隻完好的胳膊,笑吟吟的看去她的方向:“你心疼我啊?”
陸暄暄目光一動,睨了秦風一眼:“莫說笑了,快睡吧。”
她吹滅了油燈,把屋子裡沐浴的木桶收拾出去,半晌回來,躺在炕的另一邊。
陸暄暄一閉眼,映入眼簾的就是秦風那雙狹長的眼眸。她睜開眼,不動聲色的想轉過頭看去他的方向。一片黑暗,她什麼也沒看見,隻是望著那個方向發呆。
“陸暄暄。”
“啊?”陸暄暄倉皇的應了一聲。
“你怎麼了?”秦風似乎聽出了陸暄暄的語氣倉皇。
“沒事啊。”陸暄暄翻了個身,感覺自己真的有些反常。